房屋内,温瑜似有所觉。
她抬眸向屋外看去,目光落在对面的墙上,上白下青的墙面,一支树枝探了出来。
微风吹过,树叶微微晃了晃。
有一片轻轻,落了下来。
对于岑楼来说,这个几乎有些温暖的怀抱,并没有持续太久。
他感到头被拍了下,紧跟着,柔|软的小手覆在他的额头上,却是将他向外推去:“行了,别抱了。”
“若是叫哥哥看见,我会杀了你。”
岑楼几乎想应一句“只要你开心,死在你手里,我也甘愿。”
可这样的话,太过肉麻,岑楼说不出口,
话在舌尖滚了滚,便重又咽了回去。他嗅到极近的少女身上的药香气,当即红了脸。
想松手,却又舍不得。
但松不松手,却不是他能决定的。
少女推开了他。
哪怕遭受本命印记的反噬,只有练气修为的少女,也是推不开他的。
但她想推开他。
岑楼便让她推开。
她的右手抵在他的额头,岑楼只一抬眼,就能看到少女手腕之上,原本留有本命印记的位置,留有一团烧灼的焦黑。
“你没事吧?”他忙问道:“我的本命印记,刚刚碎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岑楼伸手,想去拉她的手腕,想仔细看看,可少女却躲了过去。
她跩了他一脚:“你在胡说什么?”
“我能有什么事。”
“至于你的那本命印记,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这样了。”
“好丑。”
少女本是踹不动他的。
可岑楼看少女生气的模样,便顺势往后一倒,直接坐到了地上,一脸懵的样子。
“哈哈哈!”少女笑了起来,显然是被取悦了。
她大人有大量的模样:“抱我的事,就不与你计较了。”
岑楼却是记得,她任他抱着,安抚地说的那一句“别担心,我没事。”
少女的心,是柔|软的。
他傻傻笑了,很快又归于严肃。
“你最近,可是接触过什么不同寻常的物件?”
温瑜眼眸微漾,不回答,反而是看他:“岑楼,你是在审问我吗?”
“不,我只是——”
“哈哈,”少女俏皮眨眼:“看你刚刚为我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很开心。”
“这次,就放过你了。”
“至于不同寻常的物件,也没什么啊,倒是我哥送了我一条项链,说是以前怀玉城的护卫送的。”
“但那算什么不同寻常啊,一个护卫,刚刚离开不久,还没闯出什么名堂来,送的,只能算是个心意,项链倒也说不上多贵重。”
“因为这份心意,”少女苦恼地偏了偏头:“我还戴了几天。”
“但作为交换,我得到了这套衣服。”她露出笑容,有点狡黠。
岑楼只注意了前面的话,忙问道:“那项链在哪里?”
“喏。”温瑜伸手,金色项链躺于掌中:“这份心意我已经感受到了,你若是喜欢,就给你吧。”
项链并没有什么特别。
一眼看去,灵气感应,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正因为这样,才能突破他的守护。察觉不到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岑楼接了过来:“那我便拿着了。”
他站起身,看着温瑜,神色有几分郑重:“等你来魔界玩,我给你还礼,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整个魔界,任你挑选。”
“嗯。”少女笑笑,应得漫不经心。
那一刻,岑楼意识到,也许,在少女的眼中,他,或者是魔界,都与那串项链一样,并不值得在意。
因此,给得随意,应得随意,温柔随意,冷酷也随意。
“走之前,把房子修好。”少女颦眉:“哥哥不喜欢杂乱。”
这话入了岑楼的耳。
他引动魔气时,突然意识到,少女的情绪,只为一个人而动——
——她的哥哥,温瑾。
最初遇见,她叫的也是温瑾,似乎在期待着他的到来。
哪怕是那次海滩之上的流泪,也是因为,温瑾对沐颜的在意。
似乎,想与少女更加的亲近,该从温瑾入手?
岑楼的脸色有些难看。
毕竟,不久前,他还从温瑾的手中,强硬地抱走了沐颜,就在,他抢拍下那绣帕之后。
嗯……
虽说温瑾涵养很好,但似乎,他惹到他了。
“砰——”
魔气重建的房门在眼前关上,转身离开时,岑楼脑中还在不住地思考——
——该怎样做,才能讨好温瑾呢?
房间内,温瑜从地上捡起巫毒娃娃的仅剩的头,有些可惜。
有用不说,毕竟长得还是很可爱的。
如今就剩了一个脑袋,可爱画风直接变惊悚画风。
她灵气一引,帘幕被扯下,在空中无声编织,编织出了身体和四肢后,便自动接在了巫毒娃娃的身上。
可刚一接上,身体和四肢就化为黑灰。
不相容的排斥。
温瑜叹了口气,看着手中那颗头,戳了戳系统:【这个,保修吗?】
系统:……
它不想说话,因为感觉说不过,只是撕下一页空白笔记,撕成碎条条往空中扬,面露哀痛:【愿巫毒娃娃走好。】
行吧,修不了也不用搞这招数。
温瑜本想收起,转眼见金蟾已经找好了床边趴着,便将它叫了过来,将那颗头,放到了金蟾的“百宝袋”里。
金蟾困得睁不开的眼睛猛地瞪圆,它脑容量小,不清楚具体发生何事,每次都是灌输自己的理解。
刚刚,在它看来,就是那只白毛团子,跑到它的地盘,来争主人的宠。
甚至还不要脸的想在主人身上留下气味。
但是再多的心机都没有用,因为主人最爱的永远是它!
这不,白毛团子就被主人嫌弃,直接给赶走了,连它的毛都不要一根!
如今,对上这一颗头,金蟾藏着头偷偷地看温瑜。
这不是在杀巫毒娃娃儆金蟾吧?
嫌它睡觉太多了吗?还是嫌它谁在床边,挡住了风的流动?占据了鞋的位置?
于是,温瑜就发现,那只金蟾,又开始做奇怪的动作了。
它猛地蹦起,推开了窗户,然后又接连蹦起,一下下细微地调整着窗户的位置。
然后,又转头冲她脚来,快走近时又猛地一转,最后,不知道从哪里拖来了一双谁的鞋,摆在了床边。
就在它本来睡觉的位置,摆得还挺端正。
而在温瑜看它的时候,金蟾都会看回来,眼睛瞪得有平常的两倍大,还附赠了一个只余弯弯的上挑黑线的笑。
温瑜:……
金蟾时不时就会搞上一下,她见怪不怪了。
就是会好奇一下,这金蟾之前的主人,到底是怎样清新脱俗的脾气秉性,才能养出来同样这么一只清新脱俗脾气秉性的灵兽来。
“咚咚咚。”
有人敲门。
“温城主,我能进来吗?”
那声音疏离冷淡,很是陌生,可隐隐又有点熟悉。
温瑜皱眉。
她站起身,朝着房门看过去。
房门刚刚被岑楼复原不久,因为朝着太阳的方向,能看到来人投在上面的影子。
她没有犹豫,灵气屏障罩身,一秒变成温瑾模样,顺便又换了件衣服。
然后,灵气一点,房门打开。
门外站着的是凌朗原。
温瑜记起来,这声音,与无双拍卖会上,最后一个相争手帕的人的声音是一样的。
只是,很奇怪的,凌朗原一直以鲛人身份示人,从未开口说话,如今这样找来,又像是平辈相交的称呼。
像是,他觉得没有必要掩饰自己的秘密。
温瑜的警惕心瞬间拉满。
鱼塘相争buff还在,又遭受浮生若梦催化,保不准这条鱼昏头了要做点什么。
她神情温和,眸光却犀利,剑一般地刺过去,眼睛微眯:“你果然会说话。”
“哦?”凌朗原笑笑:“温城主早就怀疑我了吗?”
“莫不是担心你的妹妹温瑜会受我所骗?”
他虽是笑着的,可神情眼眸都是冷淡疏离,微微抬起下巴和那好像看透一切的目光,甚至还有点隐隐的讽刺。
温瑜敛眸,凌朗原这话,意有所指。
书中情况,凌朗原最初行动也是避开沐颜的,只是后面被不小心撞见了,再加上m对于s天然的服从性,慢慢就也半推半就地,将一切都告知了沐颜。
没有道理,凌朗原会直接来找温瑾,甚至毫不避讳他自己的身份。
“你想要说什么?”温瑜的眼神冷了下来。
“这事情,更适合你我进屋详谈。”凌朗原欲迈步进屋。
可温瑜一脚踢在他的脚上,霎时间两人接连对上好几招,轻微的碰撞声让门都轻轻摇晃。
最终,凌朗原退回了门口。
他脸上隐有一抹热气的红,冰冷空寂的脸像是被抹上艳色,微微喘息的模样,竟然有点色气。
让人想扯了衣服,将他推倒的那种,越禁欲越诱|惑的色气。
温瑜突然觉得,这条四号鱼,有点东西。
拥有这样一种无法替代的情趣特征,怪不得能在鱼塘厮杀中成功突围。
凌朗原分明如玉的手指扣在门扇上,手指微微用力,圆润微青的指甲盖上,泛起隐忍的白色。
他盯着温瑾,克制着身体的本能。
虽不想承认,可刚刚对照,对方踢中了他一下,力道稍重,正正打在右侧小腿,疼痛之余,却带起酥麻和震颤。
只恨不得,再将那腿伸出去,再让对方踢一下。
可鲛人一族族长身份的骄傲,不允许他这样做。
凌朗原平息呼吸,站直了身体,他眸光很冷,目光让人又自惭形秽之感,仿佛出生在世上,被他看到,就是一种丑陋和罪恶。
这样的人,却偏偏配了个被扯下云端和神坛的m属性。
温瑜盯着他,玩弄的恶意再起,嘴角扯起,似笑非笑:“怎么了?”
“不是要进屋详谈吗?腿软走不进去吗?”
这是羞辱。
可凌朗原微微阖上了眼眸,长长的墨绿色的眼睫颤动,他的牙齿咬住口腔中的一小块软肉。
怕被看见,却又竭力控制表情,不想露出享受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