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再针对沐颜。”
呦呵。
刚刚写字的安宁感瞬间被打破,温瑜诧异地看了一眼蒲云忆,想不到这书还是靠谱的,现在他就已经对沐颜情根深种,痴情不悔了吗?
就连这时候,都要保护沐颜。
明明在上弦宗时,看不太出来两人的亲近感。难道是带点傲娇的性格?
“她不是你想象的样子。”温瑜迅速切换到任务模式,开始试探攻心。
蒲云忆落笔。
这次,他写得更顺了些——
——“她不是你想象的样子。”
竟是将温瑜的话,又还给了她。
“那这样如何?”温瑜按住那张纸:“我可以不对付沐颜。”
“既然你喜欢她,我甚至可以,促成你们在一起,让她只属于你一个人。”
“这样的结果,你满意吗?”
系统:???是说谎的吧?
温瑜嘴角挂笑。
这计划她也想过,将沐颜推到一条鱼的身上,借力打力,利用这条鱼,去打掉其他的鱼。
到最后,她只需要再处理这一条鱼就好。
蒲云忆主动凑上来,又是一号鱼,也未尝不可。
这下,他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可蒲云忆只是摇了摇头,将笔放下,转身走了。
似是知道温瑜不会做什么,他甚至都没有防备。
温瑜看着他的背影,眼眸微眯,半响,嗤笑一声。
她知道。
开战了。
但,开战了,才有趣。
“这就是您拍下的鲛人了。”
天方一水阁中人客气地将铁笼送上,安静地退下。
铁笼之中,鲛人漂亮的下颚扬起小小的弧度,透着点疏离和冷淡。
不是拒人千里的冷淡,而是叫人想要摧毁、想要控制、想要让那片白染上红的冷淡。
书中,女主怜惜鲛人,怕他不懂,便用了最简单的方式,告诉鲛人“我是你的主人,你要听我的话,我会保护你。”
她小心地打开了笼子,温柔地为他的伤口上药,细致地问他“会不会痛。”
她并不知道,每一次细微的痛楚,对于凌朗原来说,像是毒药一般痴迷,他为人冷淡,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快感。
沉迷,甚至要努力绷紧身体,咬住嘴唇,刻意冷淡,去压抑着那微微跳动的兴奋。
而“主人”这个词,偶尔命令式的“不要乱动”、“在这里等着”,更叫他连牙都咬紧。
他克制着,像是因为被捉捕而冷淡着世界的鲛人,唯有沐颜低下头时,才会用像狼一样想要吃人的眼神,去盯着她。
没有鲛人会抗拒快感。
凌朗原想要更多。
他便一直以这样乖乖懵懂的被害者形象,在沐颜身边,待了一阵,先是身体,然后是心灵,被这个人征服,成了最终np大和谐中的第四条鱼。
而现在,温瑜(妹妹)站在铁笼前。
她灿星般的眸子恬静,海藻般的长发几乎包裹住身体,不施粉黛。
精灵一般美好的少女,只是微微弯下了身体,她的手指很漂亮,柔|软小小的可爱,没有修长的冷硬,向那警惕的鲛人伸了过去。
穿过黑铁栏杆的缝隙,紫色的纱衣柔|软,她的手指,抚上了鲛人腹部的伤口上。
那是凌朗原为了逼真,故意刺伤的自己,书中,沐颜曾为他上药。
这样暧|昧的位置,即使没有那些疼痛的刺激,也足以叫人心绪微乱。
沐颜温柔,这样问过他:“疼吗?”
如今,凌朗原看着眼前的少女,他知道,她是怀玉城主温瑾的妹妹,养在城中从未出来,不涉世事的大小姐。
除去拍卖会上微乱的呼吸,他当她,只当是个工具。
一个用来找出被猎捕鲛人的工具。
脆弱又可怜的鲛人,他想,这样一个大小姐,应该会心软得一塌糊涂,愚蠢地想要拯救他吧?
而他越是抗拒,她便越想要拯救,越想要靠近。
这是被各种情爱话本荼毒了的傻女人一贯的通病,如同总是追着他的那个女人。
他不去看她。
任由她软软的手指,搭在腹部的伤口上,冰冰凉凉的,却激不起他任何的心情波动。
就让她心疼他好了。
容忍一下。
可下一瞬,腹部的疼痛,叫他身体微颤,若不是克制力惊人,只怕会忍不住溢出呻|吟。
他眸中微震,看向了温瑜。
少女笑容明媚,没有恶意,她眼眸明亮,看了过来,问了一句:“疼吗?”
与书中同样的问话,却是全然不同的态度。
凌朗原没有回应。
他只是看着她,与她手掌接触的皮肤,越发的发烫,热意从肌肤相接处,向着全身上下蔓延。
他心底再次升起隐秘的渴望。
甚至希望,少女会因为,他不回答的不乖,而惩罚他。
再让他痛一次。
这种可能,光是想想,就让他兴奋,呼吸急|促,甚至忍不住,身体向前,腹部的伤口向少女的手靠了靠。
少女不笑了。
她很快地皱眉:“不许乱动。”
身为鲛人一族的王,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命令的语气与他说话,若是有人敢,也要被切成八段去喂鲨鱼。
可鬼使神差的,凌朗原停住了动作。
他听从了命令。
甚至希望,听到下一个。
可却有人,打断了这一切。
一道柔美女声,很温柔,带着奉劝的善意和不认同,插了过来:“温小姐,鲛人也是生命,你这样对他,他会痛的。”
声音来自身后,正是沐颜。
她没有接受邀请,但因为守门的是温瑾特意安排的四月,她轻而易举地便进了来。
终于来了。
温瑜心中笑着,面上却不显,甚至连头都未回。
只是淡淡地抬起手,在鲛人破碎的衣衫上,擦着手上沾染的血迹。
一下,又一下。
偶尔带起痛楚,能看到男人瞬间紧绷的身体,和眼神中微弱的压抑不住的迷离。
这样漠视和无所谓的态度,叫沐颜皱了眉。
她不喜欢被忽视。
不仅仅是不喜欢被男人忽视,她更不喜欢的,是被女人忽视。
尤其是,来自一个漂亮的高傲的大小姐的忽视。
沐颜加重了语气:“怀玉城以仁义闻名,温大哥更是仁善君子,你这样做,传出去,会破败怀玉城和温大哥的名声的。”
“你是怀玉城城主的妹妹,做事该以怀玉城为重,不能任性胡为。”
以宗门和亲人受损相劝,温瑜应该能理解悔悟了吧?
沐颜看过去,一脸正义。
果真,如她所料,温瑜的手收了回来。
她甚至转过身,看了过来。
“你说得对。”
沐颜笑容友善,下巴微抬,已经做好了接受道歉和说没关系的准备。
可谁知少女神色漠然,下巴比她抬得还高,目光睥睨向下,冷冷地问道:“可这是怀玉城的事,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做对做错,也轮不到你来长舌管教。”
“嗯……你叫什么来着?”
她偏头思索,毫不掩饰眼中的敌意。
骄纵!
沐颜盯着她,有隐秘的怒火积压|在胸。
这样的大小姐,她曾经碰到过不少,樊师兄的远方表妹就是,明里暗里地挤兑她。
她不跟她们计较。
因为,她只要忍让,善良,温柔,就会有人去训斥她们。
那个什么表妹,被樊师兄驱逐回了外家,据说,因她一句“没关系,我只是担心,她这样的性格,会和道侣不睦,做出些错事来。也许,需得厉害些的,才能管住她”,甚至被许给了一个脾气急性的男人。
婚后表妹家事,樊长鸣这个做表兄的未来家主,自然不清楚太多细节,也不会有人没眼色的去跟他说。
他只是知道,表妹确实乖顺了许多。
收敛了性子,顾家了。
沐颜却隐隐听说,那个男人,他打她。
浮于表面的怜惜之余,沐颜选择不拿不确定的传言去打扰师兄,可她隐隐知道,这是天道,对这个女人的惩罚。
这样的惩罚,落在了所有与她作对的女人身上。
现在,轮到了温瑜。
沐颜温柔浅笑,脸上有着被冒犯的错愕,更多的,却是宽容:“温小姐,在下沐颜,是上弦宗弟子,一月前,曾在怀玉城叨扰,住过一段时间,与你兄长以友相交。”
“贸然出言,是我的不是,但温小姐,我是为你好。”
若论起激怒人的十大语录,“我是为你好”绝对能排在前列。
可少女却没有发怒。
她只是随意地瞥过来:“是吗?”
“真奇怪。你为我好,可你说的话,却总叫我不舒服。”
沐颜笑容一滞,紧跟着就见少女头转过去,向一侧看去,问道:“哥,这就是忠言逆耳的意思吗?”
少女笑容灿烂,眸中满是依赖。
沐颜眼眸微敛,确定了一个猜想:温瑜很在意温瑾。
如同每一个在她面前失败的女人,在意着在意她的男人。
而温瑾的脸上,也是宠溺的笑,他不训斥温瑜,反而说道:“瑜儿,沐道友的话,你不必在意。”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哥在。”
听到这话时,最先有反应的反倒是凌朗原,他甚至期待,温瑜是不是又要跟他问话了,这次,他表现得更抗拒一点的话,她是不是,会,更大力的惩罚他呢?
可温瑜看也未看过来,她只是甜甜笑着,反手指回来:“我想带他去海边玩。”
“听说,水里的鲛人,很是晶莹漂亮。”
“嗯,”温瑾应了:“叫护卫跟你去。”
“我不喜欢他们跟着。”
“我叫他们远远的,不会打扰你。”
两人一个撒娇一个哄,系统共感温瑜五感,差点被这一人双簧和视角变换给绕晕了,最后不得不切断,趴在桌子上醒神。
【宿主,这巫毒娃娃的作用,和过山车有一拼了,转得我七荤八素的。】
温瑜过完了戏瘾。
妹妹便转过身,投沐颜投去胜利的笑,理都未理她,打开了笼子。
她解开了鲛人身上的锁链。
凌朗原的心冷却下来,失望极了。
在哥哥面前,少女被驯服了似的,给不了他想要的。
他真实的冷淡。
可一丝凉凉的触感,却扣在他的手腕上。
凌朗原低头,一枚蓝色姣丝云纹圆环扣住他的手腕,另一头连着细细的银色锁链,被少女牵在手中。
她打量着他,一指点在他的颈窝。
云纹纹路环绕优昙花的蓝色|图案,印在了那里。
少女满意了,她点点那图案:“这代表着,你是我的。”
“你要乖,否则,我就不要你了。”
少女修为低微,凌朗原都不需废什么力气,就能将它轻易抹除。
甚至于,阻止它最初的显现。
可他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