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应麒亦颔首,沉默半晌,忽而哽咽道:“穆家全府三百一十二人悉数葬身,一夜之间轰动整个京城,我怎么会不知晓?”
他顿了顿,暗暗扯起袖口拭去眼角掉落的一滴泪珠,叹息道:“只是可惜我当时正在千里之外的地方领兵打仗,再赶回时……穆府已成了一堆灰烬了……唉,我最后见到穆兄时,还是出征前他为我送行,我们一同在酒楼宿醉至子夜,把酒言欢,无话不谈……谁承想啊,谁承想……”
话落,屋内三人皆面容悲戚,穆云则沉声接过他的话:“先父之死绝非是所谓的天灾,这幕后一定另有真凶,颜公您说呢?”
颜应麒沉吟道:“十五年我就不信那狗屁的天灾,我回京后就即刻请求三法司重新审理此案,我亦参与了进去,可无论如何调查,着实没有一点蛛丝马迹,最后我也便慢慢接受了,或许真相就是天干走水,风造火势罢。”
穆云则急声反驳他:“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看到了,他们是被人所杀,我亲眼看到的。”
颜应麒登时惊疑:“你看到了什么?”
穆云则万分坚定道:“当日清晨我与家母同去寺庙祈福,至夜里回府时正看见府门外有几个黑衣人,他们全身黑衣,又以黑纱遮面,手里皆提着剑,而他们身后,正是在被烈火贪婪舔舐的穆府,当时母亲为救我,将我抛出马车,我滚落到旁边的树林里,亲眼见着母亲被其中一个黑衣人一剑穿心而死。”
他咬牙道完当年这一幕,眸底已染上猩红之色,当年他深深体悟过的丧家之痛,每每回忆起,便又会化作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欲将他凌迟。
穆云则深深呼出几口气,极力安下心神,问颜应麒道:“我听闻先父在任国子监祭酒一职前曾与颜公同在霖州为官,颜公可否告知当时可发生过什么?是什么人会与先父结怨?”
颜应麒的二指扣在桌案上,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着,他微微眯起眼,似是在尽力回忆着当年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