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峙的动静是很大的,亭中的少年郎们全都注意到他,投来目光。众少年郎或缓或迟,大多站起来向他行了礼。
唯有两人没站起来。
一人是王峤,他腿脚不好,坐着向王峙微微弯腰,一对洁白广袖飘飘。
另一少年是王迢。他是王崇二弟王巍的幺子,母亲是平康公主。王巍尚得晚,公主生得晚,因此王迢虽比王峙小一岁,辈分上却是王峙叔叔。
此刻,王迢一不站起,二不行礼。
王峙朝众人颔首,昂首挺胸,打算从亭间穿过。
“从侄!”亭中忽有人开口,喊住王峙。
王峙定住,转过身来。
见出声的少年,正是岿然坐定的王迢。
王峙盯住王迢。
王迢笑问:“从侄怎么回家了?”
“阿翁召唤,所以回来。”
王迢保持着坐定的姿势,双手放在膝上,笑道:“广陵京都,披星戴月。从侄总是繁忙,因此难涉清谈。”
王迢说话时,始终与王峙对视,一双眸子清亮,里头熠熠星光,让人觉得十分天然、舒服。
然而他说的话却让人不舒服,分明是鄙视王峙不懂玄言。
静了会,亭中传来其他人零星的讥笑声。
王峙脸上并无笑意,直视众人,悠悠轻语:“叔叔说得在理。侄儿不忙碌,哪能挣够薪俸,养你们在家清谈呢?”
众人尚处在反应中,王峙已拂袖离去。
一路不回头,直走到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