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咽了口唾沫,大着胆子,上前蹲到魏王腿边,仰头望着他,诚挚地说:“您若是信得过妾身,可以同妾倾诉一下。”
“没什么好说的。”魏王一笑,“人老了都有这么一遭,她这么多年殚精竭虑,宫里朝堂斗了一辈子,又不懂得保养自己,早都是强弩之末了,而且六十四也算高寿了,算是喜丧吧。”
玉珠见魏王拳头攥住,便知道他在隐忍痛苦,叹了口气,试着劝:“您一定要节哀,其实妾身从您旧日言谈中看得出来,太后娘娘有时候虽一碗水端不平,总归还是疼爱您的。”
“是麽。”魏王抿了下唇,望着池中的鱼,淡淡说道:“你说疼爱,那就疼爱罢,哎,孤都是奔四十的人了,还和你们这些年轻人说爱不爱的话,也是可笑了。”
“怎会可笑呢?”玉珠忙说,“不论什么时候,孩子在娘老子跟前永远都是孩子。”
正在这时,吴十三走上前来,闷声道:“王爷大叔,其实……”
玉珠见状,吓了一大跳,连连眨眼暗示,喝道:“你别说话,站远些。”
魏王摆摆手,转身面向十三,容色平静,淡淡道:“你想说什么。”
吴十三定了定神,沉声道:“我是个无父无母的人,体会不到旁人失去至亲是什么滋味,听玉珠说过,太后似乎利用辜负了您,可好歹,您也曾感受过关心疼爱,这就够了,比起我们这种人可强太多了。”
魏王没想到吴十三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笑了笑,木然地转身,直勾勾地盯着荷花池,忽然大手反复搓脸,良久,哽声说了句:“以后,我就再也没娘了啊。”
说到这儿,一行浊泪流下,魏王也没去擦,他俯身将放置在地上的食盒勾过来,打开,从里面拈了只馒头,嚼了一口又一口,也不知吃进去多少眼泪,最后,实在是难以下咽,呆呆地攥着馒头发呆,良久轻声问:“老和尚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