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驶去,在雪地上轧了一道深深的车辙。
雪又下了起来,一片片雪花飘落下来,将车辙抹得一干二净。夜已深,一辆马车又轧在了这一处,车夫放好矮墩,打开帘子,裹着白色斗篷的周玦从里面走了下来。
牢房外加了一把椅子,正面壁的杜衡冲转过身来。
周玦在椅子上落了座,从小厮手里接过暖炉,朝牢房里礼节性地点了下头:“杜老,久仰大名。”
“惭愧。”杜衡冲冷呵了一声,“老夫对半夜行动的小鬼,没什么兴趣。”
周玦不恼,面上仍旧带着笑:“鬼有穷凶极恶之徒,亦有普世救人之辈,杜老何不分辨分辨?”
“如今这世道,鬼也开始标榜自己是个圣人了,可笑,可笑。”
“杜老。”周玦笑意敛了几分,加重了语气,“你就不想想,万一我今日是来救你的吗?”
“救我?”杜衡冲冷哼,“活着却要跪着,那不如不活。老夫也活了一大把年纪了,早就活够了。”
周玦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声音发冷:“那就是没得谈了?”
“老夫做了一辈子生意,什么样的人都遇到过,什么样的生意都做过,唯独没同鬼谈过交易。”杜衡冲裂开嘴角笑了,“人与鬼有什么好谈?待老夫变成鬼了,再试一试。”
周玦静静地看着杜衡冲,折腾这么久,他还不肯屈服,与其眼睁睁看着他到了敌方阵营,不如就此毁掉。
“可惜,可惜啊。”
周玦把暖炉递给身旁小厮,缓缓从椅子上站起,向前走了几步,在牢房前蹲下,同里面杜衡冲平视着道:“周某倒是有惜才之意,奈何你我不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