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等到现在还不走,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我!”真真因为喉咙发涩,声音都变了调。她强自忍了一会儿,说:“冬禹,冬禹是我从上个月开始教的孩子。刚开始,我以为他只是不喜欢说话,后来才知道,他是有轻微自闭症,很难与人交流,也不喜欢和人亲近。”
贺云聪扭过头看着她,眼睛里有了些幽烁的光。
“你是第一个他想要接近的人,我能看的出来,他很崇拜你。他想要学打篮球,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所以呢?”
“所以,”真真聚集了心里所有的勇气抬头看着贺云聪的眼睛说:“请你帮助他,多和他交流,让他把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变成一个完全正常的孩子!”
贺云聪将两条堪称秀丽的长眉拧在一起,轻扬了扬嘴角说:“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助他?”
“我。。。我。。。”真真涨红了脸。
“请问,你很了解我吗?”贺云聪靠近她身边,用戏谑的口吻问。
“贺。。。贺云聪!”苏真真突然伸手在他胸口狠狠捶了一拳,大声吼道:“你这个混蛋!”说完转身拔腿就跑。
真真一边跑,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知道的,她早该知道的,贺云聪恨她。他们做不成朋友,连陌路也不行,她已经变成他最憎恨的人。
贺云聪捂着受了苏真真全力一击的胸口,弓着腰,望着她渐渐跑远的背影,过了许久才从那由外到内迅速渗透的疼痛里缓过气来。
“拷!”贺云聪突然恼羞成怒的一脚将还没喝完的半瓶矿泉水踢飞,颓然地倒在柔软的草地里不再动弹。
真真一路哭着回到学校,因为怕舍友们询问,她在宿舍楼下徘徊了很久。
女生宿舍的管理员大妈见她走来走去,忍不住伸头说:“是真真吗?”
“唉?”真真抽噎着抬起头,“大妈。。。是我啦!”
“这么晚还不回宿舍,在这里瞎晃什么!”
“我。。。我散散步,马上回去。”
真真终于把眼泪擦干准备上楼时,大妈又把她叫住了。
“真真啊,有你的信!北京来的哦!”大妈笑嘻嘻的挥着白色的信封。
“啊!真的吗?”真真双眸蓦地一亮,把什么伤心难过的事都给忘了。
是吴晋书给她写来的信!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迹,依然那么飘逸潇洒。把信像珍宝似的捧在心口,苏真真三两步蹿回宿舍,拱到自己的小床上,拉上帘子,只点一盏桔色的小台灯细细读起信来。
吴晋书的信很长,主要写了暑假在云南寻墓的历险和故事。他文字本就精妙,景色描写如同一篇上好的散文,而那些原本枯燥的工作则在他笔下变成了精彩的故事。
把信仔仔细细读了三遍,真真依然意犹未尽地看着那些文字。
忽然从一直斜夹在指缝间的信封里掉出一片黑色的东西。真真小心地将那片东西用指尖捏起来放到眼前一看,原来是一片被打磨的光滑的牛角,黑色的角片,莹润的色泽如玉一般,轻轻反转过来,牛角的另一面上刻了一个小小的“真”字。
“啊~~”真真禁不住惊呼出声,因为那字的笔迹正出自吴晋书之手。她不禁开始猜想,难道这竟是晋书哥亲手刻上去的吗?
牛角片上有一个小小的洞,真真想了想,把扣在脖子上的小玉佛解下来,将那片牛角扣在玉佛背面,重又贴身戴上。
将信折好放在枕下,真真关上灯,在黑暗里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睡神的降临。
心仿佛浮在一片温暖的池水之上,微微荡漾着。
还好有吴晋书。
在她伤心狼狈时,只要想起吴晋书,心绪总能渐宁。
对苏真真而言,吴晋书无疑是一剂清凉镇静的良药。
他总是能让人内心觉得很安稳。
倘若吴晋书知道自己对某人来说是只是一味宁神的中药,也不知他是该喜还是该悲。
每个周六的下午,真真去冬禹家的路上,她总会买上一小包蒸儿糕。也知道冬禹巴巴地请她买糕是为了带去给他崇拜的贺云聪吃,但为了冬禹,她忍了。
每次五点钟上完课,冬禹就会兴奋地骑上车直奔d大篮球场。苏真真没再跟着去,从冬禹不多的话语和表现可以看出,贺云聪对他不错。也许是打球的原因,瘦小的冬禹在一年的时间里竟然长了十几厘米的身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