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真真学校的老师,全有“精编”癖。就是说,不管哪门课,都喜欢让学生将精编习题买回来作为辅导书用。比如数学精编,化学精编,物理精编。。。。等等。
刚开学那阵儿,新华书店的辅导书专柜,天天人满为患。苏真真也带着苏晨晨拼死挤进去买书。好在苏晨晨个子小能拱,最后两人都顺利买到了各自年级的精编集。苏真真班上有个同学动作慢了点儿,化学精编没买着,最后不得不流着泪,拿别人的书到校门口去复印,花了一个月的零用钱。
摸着自己口袋里为数不多的钞票,苏真真暗自庆幸,还好自己买齐了精编习题。
可惜她这庆幸没多久就过期了。一套精编题刚做了四分之一,苏真真就把数学精编给弄丢了。那天,上完数学课,老师在黑板上布置家庭作业:精编第46-52页,全部习题。同学们趴在课桌上发出哀嚎,老师!这么多习题一个晚上哪能做的完啊!数学老师用锐不可当的眼神扫过这帮半大孩子说,不想参加高考的人可以不做!下面顿时没了声音。
寒窗十年,为的不就是个高考吗?又有谁会在吃过那么多辛苦之后轻易说要放弃?
苏真真叹着气把书包从抽屉里拉出来,想把精编拿出来看看到底有多少习题。
左掏,右摸,最后把书包里所有的书都翻出堆在桌子上,就是没找到数学精编。
“喂,又在找什么?”腿伤还没完全复元的贺云聪在她身后的位子上探着头问。
苏真真微微扭头看了他一眼,吱唔着说:“没。。。没找什么。”要是让这家伙知道自己又弄丢了东西,肯定会被狠狠地笑话。
“苏真真,我腿动不了,今天你帮我值日吧!”贺云聪用圆珠笔戳了戳苏真真的背。
苏真真嘟起嘴回头瞪着他说:“上个星期就是我帮你值日的,这个星期难道又是我?”
贺云聪盯着她看了会儿,将黑玉般的眼珠子转向别处,叹声说:“知道了,我值日。”
苏真真原以为一向难缠的他会用各种理由为自己开脱,没想到他却只是这么简单地答了一句。
贺云聪从课桌边站起身,拖着还包了绷带的腿,蹒跚着走到讲台前擦黑板。
看着他那病歪歪的瘦削背影,苏真真觉得自己板凳上像被扎了钉子似的坐立不安。她三两步走到贺云聪身边,拿过他手里的黑板擦说:“算了,你还是去休息吧,我来替你值日。”
“真的?”贺云聪歪着脑袋看她。
“恩。”苏真真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原本因为找不到数学精编已经够丧气的她,现在还要代别人值日,心情可谓差到极点。
“谢谢!苏真真同志,我代表高一(2)班足球队所有的成员感谢你!”贺云聪刚才还很黯然的眼神突然神彩飞扬起来,“东成!汤宁!咱们快去操场上占球门啊!”
贺云聪抱着足球和一帮男生嘻嘻哈哈地出了教室,不但路走的又快又稳,出了教室门以后简直是连跑带跳!
苏真真拿着黑板擦站在讲台边气的说不出话来,直到一帮男孩子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楼梯口,她才大声叫道:“贺云聪!你这坏蛋!”
“真真,你怎么了?没事吧?”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女同学好奇地问她。
“没。。。没事。。。”苏真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转过身去擦黑板,要是让别人知道自己被耍了,一定又会被笑话,那样不是更悲惨?可是贺云聪,真是太恶劣了!老是这样欺负她,亏她那时还那么费尽心力地背他去医务室,早知道这样,就该让他变成一条腿不能走路的残废!
和另外几个值日生一起打扫完教室,已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洗完手,苏真真却没去食堂吃饭。丢了数学精编的她,没一点儿吃东西的胃口。
到底丢在哪里了呢?苏真真习惯性地坐在石楠边的台阶上苦想。对了,今天早晨来的早,去西操场的水杉林里坐了会儿,好像抽了本练习册当垫子,会不会丢在那里了呢?
这么想着,苏真真就快步往西操场走去。
正是傍晚,夕阳慢慢在水杉林的枝叶间渲染着绯红色的云彩。
真美啊!苏真真站在水杉林前赞叹,没想到傍晚的水杉林可以美成这样!就这么呆呆站着看了好一会儿,太阳已经完全落入西山里,她才想起自己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寻找丢失的数学精编。
摇了摇全是绯红色夕阳的脑袋,苏真真慌慌张张地往水杉林里跑去。跑到石子路与水杉林的交界口时,只顾低头往前跑的她,与前方突然从林子里走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唉哟!”真真捂着脑袋□□。
“真真?”被撞的人轻轻喊出她的名字。
苏真真疑惑地抬起头,“吴。。。吴晋书?!你竟然和我一个学校的吗?”真真本想叫他吴哥哥,又觉得太肉麻,终于还是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吴晋书微笑着点了点头,问:“是的,你不知道吗?我高三。真真,你这么急匆匆地往水杉林里跑什么?”
“我。。。我早上可能把一本练习册丢了林子里了,来找找看。”
吴晋书抬头看了看天色,说:“真真,天快黑了,你一个人在林子里怎么找?不如我陪你进去找吧!”
“不。。。不用麻烦啦!”苏真真扭着手指假客气,其实她心里巴不得有人可以陪她进去,因为天黑以后,黑暗中的水杉林看起来有点可怕。
“没关系,”吴晋书抬手看表,“离晚自习还有半个小时,来的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