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澈已经走了好几天了,也不知他走前是怎么交待珍珠的,那几个丫头像看重案犯似的天天盯着她,也不让她独自去草舍,害她只得每日以绣荷包这种无聊的事情来打发时间。
阿墨一个人在山上一定很寂寞吧?会不会怨她食言没去找他?想到阿墨,她又不禁想起山洞里的潋星潭来,潋星潭已经找到了,虽然她不会游水,但是不是也该跳下去试试呢?也许一跳之下就可以回到云隐也说不定!想到这里,她开始后悔自己那天没有当机立断地跳下潭去了。
“唉哟!”指尖上溢出一颗殷红的血珠,滴落在缎面上,倒成了最美的一朵花。林嘉若噘着嘴将手指放入口中轻吮,在心中感叹道,刺绣和做数学题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前院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一向安静的东宫怎么会这么吵?林嘉若正好奇地想到前面去看看,却见珍珠气喘吁吁地从小路上跑了过来,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珍珠!怎么了?是不是太子回来了?”林嘉若将那半成品的荷包塞进腰带里,摸出绢子要给珍珠擦脸。
珍珠跑到她面前,一把拉起她的手低声说:“快跟我走!”说罢便拉着她向琼楼下奔去。
回到楼里,珍珠跑到暗夜澈的寝宫里将床上悬着的那颗夜明珠摘了下来,拉着林嘉若飞快地向草舍的方向跑去。
“珍珠!到底出什么事了?”林嘉若也跑着的上气不接下气,穿着长长的罗裙,她的两条腿根本很难迈开。
“四殿下!四殿下他发现你了!”珍珠的头发已经全都散开了,慌乱的脸上泪水和汗水混成一片,“四殿下带了人来捉你,要是让他抓着你,就完了!”
林嘉若的心一下子拎到了嗓子眼,她所有功课中,历史是学的最好的,那些宫庭戏也没少看,皇宫是一个最富丽堂皇的杀戮场。权力之间的倾轧,皇子之间,后妃之间的争斗,是世上最血腥也最可悲的一幕。
暗夜国也不例外。在暗夜澈的保护下,她几乎都忘了自己是身在这样一个皇宫里,她眼中的世界只是一个琼楼与草舍,她所想的事情就是如何离开暗夜。就在她在整日的浑噩中等待时,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已经盯住了她,并且盯住了她身上所隐藏着的巨大机会,一个他们等待了很久的机会。她一直认为暗夜澈是个没有弱点的人,没想到她竟然成了他最大的弱点。他说过,绝不能曝露她云隐的身份,否则便有生命之忧。这可不可以推论为云隐与暗夜之间是誓不两立的仇恨关系?将她这样一个人隐匿在身边,暗夜澈就如同在自己身边放了一颗不定时的炸弹,只要被发现,他就会受到致命的打击,他的那些皇兄们,对于这个太子的位子一定是觊觎很久了。历史上,从汉到清,那些自幼便被立为太子的人没几个善终的,太子这个位子就如同太阳般耀眼,也如同太阳般灼热,稍不留神便会被这光芒四射的身份烧成灰烬。想到这里,林嘉若身上涮涮地冒冷汗,她不能被那个什么四殿下给捉住,不是为了自己,而是绝不能因为她而害了暗夜澈。
停下脚步,她拽住了珍珠,珍珠急的直跺脚,“琉璃快跑啊!四皇子的人已经到了前殿了!”
林嘉若弯下身子将长长的罗裙揽到腰间系牢,又将里面的衬裙撕短一半,“珍珠,你快照我这样做,这样我们跑起来才能更快!”
珍珠呆了呆,一咬牙便学着她的样子将裙子给系起来,果然,再跑起来时比原先快了很多。
两人一路狂奔,到了草舍门前珍珠已是快喘不上气来。但那嘈杂的人声也很快从树林外传了进来,林嘉若甚至可以听到冷兵器之间猛烈的击打声,看来暗夜澈的人与四皇子的人已经动起手了。
“琉璃,快跟我到竹山上去,那里有个地方,或许可以躲过四皇子他们!”
珍珠说的地方,正是竹山上的大溶洞。
“阿墨!阿墨!”林嘉若站在洞口大声叫着。
“琉璃,你在叫谁?”珍珠带着她向洞里走去,听她不断喊着阿墨便问。
“阿墨是帮暗夜澈看管这个山洞的少年啊!珍珠你不认得他?”
“没听说过有这个人呐,这个山洞是主上的禁地,并没有派人专门来看管。”珍珠摇着头说。
林嘉若望着岩壁上闪闪烁烁的宝石沉默了,阿墨,你究竟是谁?溶洞里那铁器敲击着岩石的诡异声音又响了起来,此刻,林嘉若只觉得那敲击声如无声的嘶吼般让人心颤,她看了看珍珠,她对这声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两人走到潋星潭边,珍珠说:“琉璃你先躲藏在这里,我要回去看看,小绿小蓝她们都在外面顶着,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说着便红了眼圈。
“珍珠,四皇子怎么会发现我藏在东宫里呢?我的行踪不是很隐密?”
珍珠沉默了半晌说:“主上身边有叛徒。不然四皇子是绝不可能知道的。”
果然是宫庭戏的旧套路啊!林嘉若叹了口气,真没想到自己也有卷入这种皇家事非里的一天!
珍珠从怀里将那颗夜明珠取出,郑重地对林嘉若说:“主上离开前曾对我说过,如果碰到危急的情况,就将这颗珠子交给你,还让我告诉你这颗珠子放入口中可以避水,他说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暗夜澈!”林嘉若盯着手掌中莹润滚圆的珠子,泪水止不住地跌落,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吧,知道她是那么地想从他身边逃离,知道她从未真正将他放在心上。
珍珠起身向洞外跑去,林嘉若望着她渐远的身影,心中涌起许多滋味,在她还未及去体会这些复杂的滋味时,洞口传来一声惨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