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这是他的名字,却不是道号,凡间多有如此取名的,长寿、药师、去病、弃疾,便是祝愿让自家孩子能够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只在一个略热闹些的街道上,不加姓氏大声唤一句“长寿!”,说不定便会有四五个回头看来的。
漓池目光遥落,这个年轻道士还没有道号,只名长寿,却没有姓氏。更准确地来说,他的姓氏被遮掩了。
在他身上,落有一道兴丰观的清气,这道清气并不起眼,每一个兴丰观中人身上都或多或少会有些清气,这是他们的共运。但长寿身上的这道清气却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它不光掩去了他的姓氏,还掩去了他身上的大半王气,只残余显露出来些许,像是梁王早不知多少辈前分出来的远亲一样。
可漓池看得分明,那样的王气,恐怕至少是此代梁王两代以内的血亲。不过,长寿却似乎对此全然不知,漓池顺着他身上的因果线看去,那因果线的尽头通往梁国王都,也被王都中更加浩大的王气遮掩得一片模糊。
漓池抬起手指在空中一拨,天地为琴,因果如弦。
拨过之后,他却并未再化风而起,而是站在道路中,向着前方缓步慢行,似是等着什么。
……
郊野之上,一条小路长长蜿蜒,连通了两座城镇,也连通了吴侯与兴丰观辖域的边界。
哒哒牛蹄声起,一辆牛车在郊野路上行驶,往兴丰观所辖的兴丰城行去。
驾车的是个干瘦的老汉,皮肤粗糙乌黑,握着鞭子的手粗糙结实,遍布老茧与刀疤,高扬着催牛快行。
后面坐着两个孩子,一个大约十四五岁的男孩,生得浓眉大眼结实有力,另一个是脸颊消瘦的小姑娘,脸色蜡黄神色恹恹,瞧着一副病弱模样。两个孩子都裹着厚夹袄,目光定定地落在车上或路上,并不去看道路两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