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瀛头顶似落下一道惊雷,脊柱塌了一半,险些瘫倒,他左手用力撑住桌面,问:“是二零一八年五月二十三号?”
宋友海鹰爪似的干枯锋利的手指猛地抓住江瀛的手背,藏着污垢的指甲将钻紧江瀛的皮肉里去,瞪着江瀛说:“杀人凶手……不是……”
两名警察扑过来将宋友海拉开,给宋友海戴上手铐。
江瀛懵了一瞬,大声喊道:“你说清楚,杀人凶手不是谁!”
会见时间到了,宋友海没有说话的机会,被警察带出会见室。
江瀛走出会见室,脚下虚软,像是踩在云层里。
他脸色实在不好看,同行的陆律师问他是否不舒服,江瀛疲于敷衍,就摆了摆手。他在楼道里往前走了几步,在楼道尽头的一扇仪容镜里看到了自己,镜子里的他的确脸色灰白,像是刚生了一场大病,看起来随时会倒下的样子。
那扇仪容镜不是正对着楼道,而是向一楼大堂稍转了十几度,站在江瀛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自己的倒影,以及他身后宋友海……
原来宋友海并没有被警察带走,两名警察扭着宋友海的胳膊站在楼道里,等待江瀛和陆律师先通过大堂,因为他们押送宋友海回监室的路也要经过大堂,警察担心宋友海伤人,所以避让江瀛和陆律师。
此时江瀛还没走远,宋友海停在原地,宋友海望着江瀛的方向,和江瀛的目光于镜面中交汇——江瀛看着宋友海,宋友海的眼神不似刚才激动,也不似刚才癫狂,更不似以往呆滞,宋友海似乎瞬间痊愈了,他脑中的郁结不再,他的眼神清晰又平静,只透露出浓郁的,飘潇的,苦涩的哀伤……
江瀛觉得宋友海像是有话对他说,于是他向后回过身,直视宋友海。
但是就在他回身的瞬间,宋友海陡然又疯狂了,宋友海的双手被拷在身后,胳膊被警察扭住,他埋头往前冲,像一头下山的恶虎,朝着江瀛的方向吼道:“别走!我要杀了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儿,是你把我害成这样!我要杀了你!”
宋友海竟挣脱了警察的拖拽,拔腿奔向江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