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九立看见渝州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心中松口气的同时,也表演地更卖力了,只见他两眼同时看向中间,挤出一个夸张的斗鸡眼,继续高声唱到:“你们,来这里,养猪,觉得……”
“觉得,觉得……”突然,韩九立觉得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再也唱不下去了。
那是一块碎冰,或者是玻璃,它很尖锐,正拼命想要割开他的喉咙,从里面钻出来。
刺痛袭来,韩九立立刻品尝到从喉咙口涌上来的血腥味,那样浓重,充满死亡的腐臭味。
不,不可以。他的弟弟还在面前,他不能,不能这样死在他的面前。
韩九立抿紧了嘴唇,将那一口血水艰难地咽下肚。他的脸孔涨得通红,但面上却依然带着笑意,他装得像一个忘了词的滑稽小丑,在弟弟乐不可支的笑容中转过了身体。
他咳嗽了两声,最后一次将奶嘴塞进了婴儿的嘴中,这一次,那个饿惨了的孩子没有拒绝,连着喝了好几口。
没想到临死之前还能做成一件事,韩九立惨淡的笑了笑。
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他听见了皮肤被撕开的声音。
“撕拉-”声音很轻,就像蝴蝶扇动着翅膀。
在这样轻柔的声音中,他看见无数的鲜血从他颈动脉中喷出,潵在了二弟宝贝的医书上,洒在了二叔笔挺的白大褂上,洒在了小弟惊骇的脸上。
“哥!”当渝州发现不对的时候,瓢泼的血液已经染红了这间诊室。
他跑过去,跪在韩九立的身前,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拿出一股脑儿灌入了韩九立的嘴中。
喉咙处的皮肤快速愈合,但不久又被无形的冰刃所割开,就这样不停的修复与开裂,如同凌迟。
即便以韩九立的坚韧,也忍不住痛呼出了声,只是那声音如无根飘萍,还未冲出口,就被他吞了回去。他不能喊出声,他知道小弟想要救他,也知道他救不了他。
因此,他绝不能喊出声,他不能让小州因救不了他,还害得他在弥留之时遭受苦难而自责。更不能让小州因他的痛呼而停止给药,那样,他死后,小州一定会陷入无法释怀的自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