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苏醒，让沉寂的“回响之间”重新焕发出了一丝生机。尽管他依旧极其虚弱，精神世界的创伤远未痊愈，动一动手指都感到大脑针刺般的疼痛，但清醒的意识本身，就是最大的胜利。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缓慢而贪婪地吸收着流质营养，感受着身体机能的逐渐恢复。大部分时间他都在昏睡，每一次醒来，都能感觉到意识比上一次更清晰一些，与外界那层模糊的隔膜也变薄了一分。

苏晓肩头的伤在精心治疗下稳定愈合，她承担起了照顾林野的主要责任，动作细致而耐心，与她平日冷峻的形象形成了微妙的反差。赵磊恢复得最快，已经能进行一些基础训练，只是偶尔看向林野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感激与后怕。小雅依旧安静，但她会时常坐在医疗舱不远的地方，用那双清澈了许多的眼睛默默看着林野，仿佛在确认他的存在。

老顾在休整几日后，开始重新梳理情报网络，评估平衡会覆灭后的势力格局，并暗中调查联盟内部“阴影”的线索。阿 Moon 则负责基地的日常运转和外界的联络，她带来的消息好坏参半。

好消息是，由于研究院遗址的惊天爆炸和坍塌，官方将其定性为一次严重的地下气体爆炸事故，并未深入追究，这也掩盖了其下隐藏的超凡争斗。平衡会群龙无首，残余势力或作鸟兽散，或转入更深的地下，短时间内难以形成威胁。

坏消息是，关于陈默和李曼，依旧没有任何确切的消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成了悬在所有人心头的一根刺。

一周后，林野已经能在苏晓的搀扶下，缓缓下地行走。他第一次走出医疗室，重新看到大厅中央那缓缓旋转的星图时，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感觉怎么样？”老顾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林野转过头，看着老顾那似乎又添了几道皱纹的脸，心中充满了感激与复杂的情绪。“还好……就是脑子里像一团浆糊，很多东西想不起来，或者很模糊。”他苦笑着揉了揉依旧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精神层面的创伤需要时间，急不得。”老顾示意他坐下，“你能在那种反噬下活下来，已经是奇迹了。”

林野沉默了一下，问道：“陈默他……真的可能还活着吗？”

老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希望他活着，还是死了？”

林野愣住了。他希望吗？陈默是造成一切灾难的元凶，是差点毁灭世界的疯子，他罪该万死。但不知为何，当他想起陈默最后那充满怨毒与不甘、却也蕴含着巨大悲伤的眼神时，心中竟生不出一丝快意，只有一种沉重的悲哀。

“我不知道……”他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悲。”

老顾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仇恨会蒙蔽双眼，你能看到这一点，很好。陈默是走了极端，但他的初衷，或许并非纯粹的恶。零号事件夺走了他的一切，包括他刚出生的女儿……他无法接受那样的现实，最终被执念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