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烛火不安地跳动,将皇后半边面容映得明暗不定。她缓缓直起身,声音沉如古井寒潭:“去太医院,把张、柳二位太医请来。本宫要亲自问问,温实初那份查验结论里,究竟藏了多少机锋。”指尖在湿漉漉的桌面上轻叩,“再传话给叶澜依,让她三日内务必把东西送到景仁宫——若误了时辰,后果自负。”

剪秋垂首领命,正要退下,却见祺贵人提着裙摆上前两步,珠钗乱颤:“娘娘!那叶澜依不过是个驯马婢子,粗野不堪,连华贵妃都敢顶撞,这般不知礼数的人……”

“闭嘴!”

宜修眼风如刀,瞬间劈断了她未尽的抱怨。祺贵人被这目光钉在原地,连呼吸都窒住了。只见皇后慢条斯理地抚着袖口繁复的金线牡丹纹,每个字都如冷风袭来:“本宫用什么人,何时轮到你来指点?”

殿外忽然卷进一阵寒风,吹得满地翠珠簌簌滚动。那颗最圆的翡翠正滚到祺贵人脚边,被她颤抖的绣鞋不慎踩住,顷刻裂成数瓣。

“本宫能把你从那冷宫似的地方捞出来,让你重获圣宠,连你阿玛重回官场都是本宫暗中打点,”宜修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温度,“可你是怎么回报本宫的?在年世兰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转头倒有闲心议论旁人的做派——你就是这么当眼线的?”

祺贵人这一跪,膝盖结结实实砸在冷硬的青砖上,震得发间珠钗簌簌乱颤。她生得确是绮年玉貌——肌肤胜雪,唇不点而朱,一双杏眼水光潋滟,本该是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此刻几缕乌发散乱地贴在颊边,泪珠悬在纤长的睫毛上将落未落,更添几分梨花带雨的娇柔。

只可惜这般好容貌,却配了副空空如也的肚肠。那双眼眸虽含着水光,里面却只见惶惶不安,不见半分灵慧。泪珠滚落时非但没有惹人怜惜的韵致,反将那份蠢态衬得愈发明显——就像上好的宣纸上泼了劣墨,徒糟蹋了这天赐的好皮囊。

“娘娘饶命!”她双手按在冰凉的地面,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嫔妾……嫔妾只是见叶澜依那般无礼,替娘娘不值,才多说了两句,绝非有意顶撞您啊!”说罢,额头重重磕下去,光洁的额角很快红了一片,可那眼神里的惶恐,倒比委屈多了几分——她显然没真明白,宜修动怒的根本,从不是她议论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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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修端坐在铺着明黄软垫的宝座上,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茶盏边缘,目光落在祺贵人那身精致却凌乱的宫装上,语气听不出喜怒:“饶你?本宫把你从那不得见光的地方捞出来,给你名分,让你阿玛重归官场,你便是这么回报本宫的?”

她忽然抬手,茶盏底在桌面重重一磕,清脆的声响撞得殿内空气都发颤,祺贵人本就紧绷的身子瞬间抖得像筛糠。“年世兰在你面前耀武扬威时,你怎么不敢替本宫不值?”宜修眼底的冷意比三冬寒雪更刺骨,“倒是对着叶澜依,你倒有了几分底气——怎么?觉得她出身乡野卑微,没家世没依靠,更好欺负些?”

祺贵人被问得嘴唇哆嗦,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袖口,染湿了一片精致的绣纹。她肩膀耸得像株被狂风压弯的垂柳,声音里满是慌乱的辩解:“嫔妾……嫔妾只是怕冲撞了华贵妃,误了娘娘的大事……”可这话软得没半分力道,反倒衬得她越发怯懦笨拙,连辩解都抓不住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