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阿幽捧着铜镜,在人怀中支支吾吾地回应着玄洲的问题;叶翎看着他眼神闪躲,脑海中突然闪现文溯阁的那宗卷轴中,人魔之子 半魔活不过十五的“诅咒”。

半魔之所以难逃厄运,是因为还未成年的人身无法抵御日益强大的魔族血脉,当魔族血脉觉醒时,未进化的人类心脏无法超负荷运行,因此在历史记载中,所有半魔都只有暴毙而亡的唯一宿命。

而景曦却好好活到了二十岁,原书中甚至幸运的安然度过成人夜,堕魔后成为四海八慌都要叩首臣服的存在。

叶翎将桌案上所有书卷一并摊开,重新翻阅卷上密密麻麻的字体,再将其归类按时间整理,心中五味杂陈。

这些推积如山的笔记最早能追溯到五年前 也就是景曦十五岁、魔族血脉刚刚觉醒的时日。从那时起,随着血脉力量的不断增强,心头血已无法将其压制融合,于是原身便选择了更为决绝残忍的方式 饮血炼化。

既然无法直接压制,那就让自己的身体先吸收炼化,再取之以用就好了。

于是原身莫名的心疾、长达三年的毫无精进与避世离俗、甚至连暗室内费尽心思藏好的利剑,此时都能说得通了。

指尖划过古卷,最终停留在卷末一行小字上,“曦生性重义,定当拒之,不必多言。”

叶翎不自觉捂住心口,片刻前的窒息感还历历在目,想起原身三年来闷不吭声所承受的痛苦,他忽然觉得这半月的心疾根本不值一提。

怀中黑团子小心翼翼地缩着脖子,黑豆似的眼珠滴溜转;他扯了扯叶翎袖子,极小声问道,“叶翎,你还在生气吗?”

生气?沉默隐忍的人不是他,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没有,”叶翎垂眸,纤长睫毛掩住一闪而过的情绪,将一桌卷轴归类收好,身上来了些力气便起身道,“回去吧。”

相顾无言,一人一鸟回到偏厅,叶翎来到角落的衣柜处,拉开柜门。

自上次他便注意到,虽然素白与玄色的纱衣都放在一侧木柜中,但所有素白衣裳都被搁置在最内侧,而玄色纱衣都在触手可及的位置。

指尖摩挲,叶翎犹豫片刻,低头看了眼血迹斑斑的衣裳,最终拿起手边最上面的玄色衣裳,走到屋内屏风后,脱下衣裳开始更衣。

肌/肤完全暴露在空气中的一刹那,眼神不自主朝心口处望去,恰好寸长的疤痕丑陋狰狞,在光洁白皙的胸膛上尤为突兀。

屏风外蹲坐的黑团子安静了一小会儿,还是憋不住问道,“叶翎,你身上有魔气这件事,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