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我是个笨蛋。」我真的是个笨蛋,不只是个笨蛋,还是个死胖子。
我摸着自己腰上一圈无坚不催的肥肉,默默地看着镜子中丑陋的自己,听着她若有似无的呼吸声。
「如果没事的话,我要睡了,明天还要帮老板找很多数据,可能需要跑一趟台北。」她疲惫地说:「晚安。」
「晚安。」我看着镜子,电话里只剩单调空洞的绝望声。
噗通。
但是悔恨并没有随着它滑出我的身体。
不知道已经在阳台上待了多久,天空甚至有些发蓝。
我已经不抽烟了,但是我还是点了只烟,放在阳台的铁栏杆上,看着它寂寞地烧着。
烧着,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
「赖彦翔,你是个混蛋兼白痴。」我点燃第十六只香烟,喃喃咒骂着自己。
我的确该骂,甚至该被狠狠扁上一顿。
三年前,我抛弃了跟我相恋六年的女友,子晴,就因为我那压力沉重的工作,害我价日泡在实验室里,跟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为伍,几乎没有时间跟子晴好好讲讲话、看场电影、喝喝咖啡,心生愧疚之余,我居然丧心病狂地提出了「暂时分手」这么诡异的说辞,气走了陪我一路走来的女友前女友。
不需要多久,大概一个多月吧,我就发现运算能力排名全世界第26名的超级计算机、最昂贵的生化仿真程序、亚洲最精密的实验仪器、长春藤名校毕业的一群工作伙伴、老是敲打着强化玻璃的猴子,这些通通加起来,都远远比不上六年的深刻感情。
花了六年经营的感情,就这么被我这自私的笨蛋给砸了。
我一点都不怪子晴,我只怪我自己。猪头。
「天都快亮了,你还不睡觉?」我自言自语着,烟,又烧掉了。
我看了看表,四点十一分,干脆去实验室睡吧,免得爬不起来。今天的实验很重要的。
就这样吧。越胖就越爬不起床,真不知道我究竟为何把自己搞得这么糟糕。
披上一件薄外套,在楼下的永和豆浆胡乱吃一顿后,我开着保持捷小跑车,飙到位于台中中港路的公司,一栋虽不破旧,但绝不起眼的商业大楼。
台湾sony股份有限公司台中分部。
「嗨!今天又那么早?」老廖爽朗地说。
「嗯,没办法。」我耸耸肩。
我跟神采奕奕的管理员打了招呼后,拿出实验室的电子卡一刷,进了公司高级员工专用的特制电梯。
电梯里还得再刷次卡,然后墙上的电子面板,才会出现可供选择的楼层选项,我熟悉地按了「b13」,电梯顿时堕入地底深处。
曾听同事神秘兮兮地说,每一种卡的等级都不同,所出现的楼层选项也不会一样,也因此特制的员工电梯一次仅能载负一人,这是公司的内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