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碧玉上落了千年的灰烬,只能倒映出灰扑扑的房梁。
“可能好喝,也可能不好喝,都是自己的选择,就要自己走下去。”她笑着回答,却和着泪将手中茶一饮而尽。
乌莫似懂非懂,还想追问,却被外面突然喧闹起来的声音打断了。
“宁姑娘,又来人了!”一名大汉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他满脸紧张,急促道,“有一队人马,闯过了我们布置的所有机关,就快到这儿了!”
宁枳一下便严肃了神情,她将手中茶碗交给了乌莫,嘱咐了一句后,便捡起了身旁的佩剑,径直出了门。
这是她的选择,就要这样走下去。滕乔镇的悲剧,不能再发生,不能再有无辜的人丧命了。
可等到她真正来到了驻点外平阔的荒野上,却发现,命运还是与她开了最大的玩笑。
面前的身影太过熟悉,以至于她竟然有些拔不出剑。
那人瘦削不少,眸中不再是一副天真的少年神色,而像是蒙上了一层死气沉沉的雾。
他身上是嫡传弟子服,是瑶阁首席的预备役,宁枳曾经也穿过这般的衣衫。
“凌昊……”宁枳喃喃出声。
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故人,凌昊眸中的雾似乎散了点,但却依旧一反常态,安安静静回了一句:“师姐。”
宁枳再也拔不动剑了,她深呼吸两口气,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却是在身后妖族惊愕的眼神中,径直向那人走去。
凌昊没有动,他原本是个跳脱的性子,如今却格外地沉默。
相距三步时,宁枳停了下来。她几度欲开口,都压了下来,最后只能说道:“你知道瑶阁做了什么吗?”
凌昊垂眸,却是轻笑了一声,回道:“知道。”
“知道你还不离开!你还听他们的话,为他们做事?”
青年微微一愣,这番话却将他拉入了回忆的深渊,仿佛又回到了他闯祸,宁师姐恨铁不成钢地说教的时光。
但他们都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凌昊眸中闪过一点水光,但他却挂上了漫不经心的笑容,声音却有些颤抖:“师姐,没用的……我们都走不掉了。”
他自嘲地笑笑:“师姐你是被隐瞒的,但我们却是真正的恶人。你知道吗,层月谷的隐蔽阵法竟是由我的兄长负责的,凌家的人都不干净。”
“可你不知道啊!”宁枳厉声打断了他,“你不是这样的人。”
凌昊却抬眸,缓声道:“我先前不知道,可知道以后,不也没阻止吗?”
“师姐,你别为我开脱了……为虎作伥,既为伥鬼,又有何处可逃?瑶阁倒了,作为其中内族的凌家,自然都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宁枳张了张嘴,却无法辩驳。凌家作为瑶阁核心宗族,与边缘小族的宁家完全不一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瑶阁垮了,他们也将被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