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用手直直按上刀刃。顿时,银白色的刀刃上便淌下鲜血。
陆望予几乎要丧失语言能力了,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你要做什么?执约,你要做什么!”
无数武器正猛烈地冲击着标记处,防护阵法就像是一个脆弱的灯罩,被黑黢黢的飞蛾虫蚁们,前赴后继地冲撞着。
它撑不了多久。
我也撑不了多久。
卫执约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剑了,银剑坠地,他手上鲜血流淌,额上的冷汗也落了下来。
退后两步,他半跪着挡在了陆望予身前,而背后正对着的,是那一处摇摇欲坠的红墨标志。
卫执约用身躯为他挡住了漫天的危机,同时在身侧,用血绘下了传送阵的第一道阵纹。
他终于开口了,殷红的鲜血却是再也藏不住了,不断地从口中溢出,衬得他脸色更为苍白。
他慢慢地,一字一顿地重复着陆望予曾说过的话。
“师兄……我们一定要有人……”
字字泣血,他每一次开口,鲜血便止不住地从唇边溢出,落在地上。
但他的眼神依然专注,手虽然在不住地颤抖,但每落下的一笔,都稳稳当当。
“活下去……”
他声音已经虚弱到微不可闻了。身体内所有气息乱得一塌糊涂。
玉石若有了裂痕,只需一击,便可粉身碎骨。
传送符只有短短的几笔,他随师兄也画过无数次。而这次,却是最难的,也是最重要的。
因为,他要带最重要的人离开。
阵法不一定要落在符纸上,而画阵的朱砂,也不过是鲜血的替代品。
以血落墨,以地为阵盘。
他必须忍着剔骨的疼痛,一笔一划,不容差错。
阵法,不能画错一分。
他要带师兄走。
青涯剑阁还是被他彻底激怒了。
这次,斩月剑终于真正地出鞘了。
一剑可破月。
你扛得住剑意,但你扛得住这真正的破天之力吗?
还差最后一笔。
陆望予眼睁睁地看着红匣打开,他似乎能感受到那剑锋上传来的森森寒意。
就像是浮云都的事再次重演。
上苍却偏偏开了最大的玩笑,他与执约换了位置,却没换境遇。
如今,看见斩月出鞘的是他,无能为力的却还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