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半梦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演奏起悠扬的钢琴声。

方依婷只觉得身体发烫,烫的不知道是自己的身体还是那个人的身体,又或者两具身体俱是滚烫。

总之,很热、很烫、很焦灼,像是要燃烧起来,又像是已经燃烧成灰烬。

交换的吻和身体的温度不能够满足她。

方依婷难耐地扬扬眉:“赶紧的。”她有些不耐烦,呼吸急促,语气也不那么友善。

“呵。”蒋冬平不置可否,只是按照自己的速度循序渐进。

“三年不见,怎么变得这般……急躁。”她说。低低的笑,还有心情捉弄她。好整以暇,像一只玩弄着鼓掌中老鼠的猫咪。

反正她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方·逃不出手掌心·依婷翻翻眼睛,她也知道是三年不见了?

早干嘛去了?

三年,人家都可以结婚生子,还不止,小孩都能打酱油了……

方依婷更加不满,腿上使力气,对着蒋冬平又是一踹。

这一次,蒋冬平身手矫健地躲了过去。

“喂……”她对这个急躁的方依婷有些不满,“明明做错事情的是你……”

天知道,她在知道方依婷是方旖的母亲的时候,那种震惊。尤其是,就在不久后,蒋青妍告诉她,她怀了方旖的孩子——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说难以接受都是轻的了,说天崩地裂不为过。

蒋冬平想:完了,一时间亲情爱情双失,她没想到成了双失中年。

唯一可以安慰的是,方依婷指着天发誓,她单身。她没有触犯蒋冬平的原则,即,与有夫之妇苟合——

话虽如此,她接近她的手段和目的就值得玩味了。

从最开始的偶遇就是借口,什么失婚妇女的落魄,什么被小三横刀夺爱的狗血,什么重新开始的独立女性人设……

都是狗屁。

更狗屁的是,原来方依婷口中那朵妖娆绽放的白莲花、那杯烟雾缭绕的绿茶水就是她自己。

蒋冬平也只能呵呵了。

不过这都不是最根本的原因。

蒋冬平叹一口气,最棘手还是蒋青妍的怀孕。

一个二十岁未婚先孕的少女。不是不可以,但是受社会的非难。尤其这个孩子还属于方旖。

一个不被期待的小生命,一个因为骗局暗结下来的珠胎。

蒋冬平想,为人父母,总得为孩子做点什么。子女之爱,恋人之情,如果只能选择其一。蒋冬平想,为人父母,总得作出牺牲。

否则,怎么配为人父母?

于是事情走到了那一步,看似猝不及防,实则必然发生。

离开,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但是离开,是解决的必经之路。

蒋冬平对方依婷只提了两个要求:第一,必须让方旖原谅她。因为她是生生母亲,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她是有过错,但是更大的过错在于你。父不慈,母不爱。造就了方旖这样拧巴的性格。”

虽然晚了,但是晚到总比不到来得好。一个孩子的成长不是一蹴而就,爱不是,恨也不是。是长达二十余年的漫长积累,是一次次失望、痛苦、哭泣凝结成复仇的萌,然后开花结果,结出恶的果实。

至于第二——

方依婷颤抖着,她想起那个夜晚。

蒋冬平狠狠地咬着她的嘴唇,咬破了、咬出血、咬得她浑身不住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