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要求姜芫交出那只猫,就是狠毒不仁了?
瞥了眼谭氏脸上的疤痕,新蝉眼中闪过同情之色,掀开帘子道:“老夫人,二夫人来了。”
“快把二夫人进来。”
谭氏咬了咬牙,甩开丫鬟的搀扶,快步走进来:“母亲。”
姜芫起身屈了屈膝:“二婶。”
“老二媳妇,你来了……”
话未说完,老夫人目瞪口呆。
却见那张脸红痕斑斑,高高肿起,还涂着一层白色的药膏,简直是目不忍视。
“老二媳妇,你来的正好。芫丫头正因为你受伤一事,到我这里请罪呢,生怕你生她和景哥儿的气。”陆老夫人很快恢复了镇定。
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谭氏心口憋闷极了,嗔怪道:“芫姐儿这样想可真是伤我的心了,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会迁怒无辜之人?”
她面无表情还好,可是脸上的肌肉稍微一动,立刻变的狰狞骇人。
姜芫慌忙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谭氏恨不得咬死她,当然,她最恨的是那只猫。若是姜芫识趣,就该主动将那只黑猫交出来!
“你真是多虑了,就算我要怪也是怪那只黑猫,怎么会怪你呢?”
姜芫舒了口气,冲她感激一笑:“您不怪我就好,二婶真的菩萨般的心肠呢。”
这个小贱人,真会顺杆爬!
谭氏将一口老血咽下去,开始思考怎么对付姜芫。
陆老夫人有些茫然:“芫丫头,你不是说那只猫叫小白吗,为何你二婶说那是只黑猫?”
姜芫解释道:“那只黑猫叫小白。”
陆老夫人抽抽嘴角:“原来如此。这名字,还真是与众不同。”
谭氏又开始头晕了,她被猫抓伤,老夫人不说让姜芫交出那只猫,反而在讨论猫的名字!
这还有没有天理?
其实老夫人也在斟酌,该如何在不让姜芫难受的情况下惩罚那只猫。
姜芫早猜到陆老夫人的心思,自责般叹道:“说来说去都是怪我,若非我要吃鱼,小白就不会闻着鱼的味道进了房间,更不会伤了二婶。若是可以,我宁愿二婶责骂我几句,我也能心安一些。”
提到鱼,陆老夫人的心思从小白身上收回。
怎么会那么巧,陆蕴秀前脚从世安院离开,谭氏后脚就有事与姜芫商议,不顾守门婆子的阻拦直接进了房间。
她又不是老糊涂了,还不至于想不明白那个媳妇子是谭氏的人。
她也管过几十年的家,当然知道后院那些弯弯绕绕。但凡是为府上做事的管事,有几个不贪的呢?贪些也无妨,只要好好为主人办事。可那个媳妇子也太胆大妄为,先是昧下世安院的鱼,后来被姜芫点明,又起了报复之心,用十条鱼陷害姜芫。
说到底,她不将姜芫放在眼里,是仗着谭氏主持中馈。
而谭氏明显是知道她的所作所为的。
思及此,陆老夫人对谭氏那些同情便烟消云散了,语气淡淡:“老二媳妇,你到我这里来还有何事?”
谭氏神情扭曲了一下,干笑两声:“我就是因为担心母亲会怪罪芫姐儿才赶紧到您这里看看,果然芫姐儿来向您请罪了。”
陆老夫人换了个姿势倚在榻上:“你来的正好,我也有件事要与你说呢。”
“您说。”
“这府上的下人若是不好用就打发到别处,有些精细的活也是得心思精细的人才做得好。当然,若是仗着自己是府上积年的老仆,不将主子放在眼里,那就更不该留在府上了。老二媳妇,近来是你在管家,有些事你却是疏忽了。”
谭氏心头一跳:“母亲,您说的是……”
陆老夫人道:“昨天芫丫头等了一天,厨房管事都未将鱼送去。”
谭氏故作震惊:“竟然有这回事?”
陆老夫人意味不明地笑笑。
“我才接手中馈不久,着实有些手忙脚乱,不曾想底下人竟然敢疏忽职守。等我查清那人是谁,定然会严厉惩戒,给芫丫头一个交代。”
陆老夫人叹了口气:“关键不在于是谁疏忽职守,而是谁敢怠慢世安院。府上这么多主子,怎么就落下世安院了?”
谭嬷嬷心念急转,突然跪下:“老夫人,此事不怪二夫人,都怪老奴忘了告知二夫人五公子生病要吃鳜鱼。原本梅姨娘是来找老奴要鱼的,后来不知怎么就忘了这回事了。”
姜芫睁大了眼睛,掩住唇:“谭嬷嬷的意思是,世安院那份鱼是被梅姨娘拿了去?”
事实上,就是谭氏吩咐人将世安院的份例给了梅姨娘。
当然,她是不会承认的,反而故作为难:“此事还需详细问一问。就算是梅姨娘拿走了世安院的鱼,也是为了五哥儿。他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看在我的面子上,芫姐儿不要与他计较,我会让梅姨娘给你赔礼道歉的。”
拿孩子说事,若是姜芫真的怪罪一个孩子,会被人说自私自利、心胸狭窄的。
她大度的笑笑:“二婶这是说哪里话?五哥儿虽是二房的公子却是世子的堂弟,也是我弟弟。况且他年纪小又生着病,两条鱼而已,他若是想吃,二婶尽管拿走。大不了,我还可以用私房银子买几条鳜鱼给五哥儿,只要他身体能尽快康复。只是下次五哥儿再想要什么,劳烦二婶事先派人知会我一声。”
本来就是二房的孩子,要大房掏银子给他买鱼,传出去她成了什么人了?
谭氏强撑着没有晕倒:“还是芫姐儿懂事。”
“即便如此,不将主子放在眼里的下人留不得。”陆老夫人没有拆穿她的小心思。
“母亲所言极是,她犯下这种大错,的确不能再在府上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