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花车

跟臭和尚似的难缠!

“时辰已到,开楼门,迎众佳人上花车!”

嬷嬷没瞧出瑶姬异常的情绪,只当自己做了件好事,精神十足地对着守门侍卫吆喝道。

沉重的楼门随着“吱呀”的漫长呻吟缓缓开启,喧哗到鼎沸的热潮顺着门缝的开合,逐渐加剧,直至随着劲风灌满羽仙楼。

今晚的康乐是座不夜城,数万民众皆为此二十位佳人欢呼。

初试后还能见到风春楼老鸨的身影,此时却被狂热的看客不知挤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放眼望去,全是一张张兴奋的面孔,男女老少皆有,连凑热闹带好奇,俨然将此次盛会当成了难得一遇的隆重庆典。

谁能夺得魁首是与老百姓不相干,可能无视宵禁上街溺于喧嚣的机会,三年仅此一次啊。

感谢绥廉王,感恩上苍!

瑶姬和柳轻卿同被分在第四辆花车上,柳轻卿位于南角,同车的另三名女子紧张得手心全是汗,拿着帕子擦个不停,又让楼内分配的丫鬟时刻留意妆容有没有花。

毕竟花车上不能带仆从,且无论中途出现什么样的意外,车都不会停。

瑶姬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裙,摘下银镯藏在怀中。

这东西来历不明,眼下多双眼睛盯着,难以丢弃,待之后再寻机会吧。

花车搭建得一丈半高,玉栏成围,中央便是那足可三人站立的巨鼓。

孙筱筱是赤脚上鼓的,右脚脚踝佩金铃,每在鼓上踩一步,都可鼓铃相和,纤纤玉足轻巧腾挪,更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萧娇娘反弹琵琶,白弱婷慵懒醉卧,每每亮相,都引得民众惊喜万分。

顺序终于轮到瑶姬,作为第四辆花车的主位,瑶姬会先于同车的其余四人上场。

“说一套做一套,口口声声说要逃,最后还不是上了花车。”

经过柳轻卿身边时,瑶姬听见她刻意压低的声音。

有些冤家真是注定要结,解也解不开。

瑶姬也没兴趣辩解,从随行丫鬟怀中拿过胡琴,拎着裙摆灵巧踏上巨鼓。

嬷嬷和主理事正盯着别的事,一眼没照顾到,竟连上前阻止都来不及了!

“呦,这不是佳人们初审时穿得衣裙吗?”

“好胆量啊,敢素装同前面那三位美人竞争,定是有过人的本事!”

“施迟迟……之前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风春楼的老鸨倒是吹得挺玄,今儿个总算能开开眼了!”

瑶姬因先前的职业原因,早已习惯接受千万人的注视。

她瞧瞧前方不远处姿态各异的那三位,面不改色地坐在鼓上,将小小的胡琴规矩摆好。

“嘿,自带胡琴的佳人还真是头一次见!”

“小小胡琴拉断腰,她年纪轻轻就有能在万人面前演奏的实力,难得啊。”

“就爱看这新鲜的!施姑娘,今晚的花车我就追你的了!”

站在羽仙楼顶层遥向下望的二十四位审核员互掐人中,几欲晕厥。

“是胡琴,天呐,她又拿了胡琴!”

“今夜过后,我等安有命在!”

“都是你,老夫都说了此女子即便留下,也不能占主位,如今可倒好,圣上怪罪下来,我第一个推你出去!”

一群精力旺盛的老头子复闹将开,争吵声混入楼下看客如潮水般的议论中,连丝水花都没砸起来。

每辆花车中间,都有丝竹乐班伴奏,让众佳人翩翩起舞。

雅音衬绝色,共演一场饕鬄盛宴。

待所有佳人全部就位后,随着打头马夫的一声鞭响,所有面纱皆摘下,隐匿多时的美景,如夜空烟火炸响。

前三辆花车周围的惊呼声响彻云霄,唯独这第四辆周遭,陷入了异常诡异的沉默。

传说中的美人施迟迟,竟生出了满脸红斑!

“开巡”

前头的马夫哪儿知道后面有什么岔子,鞭一挥,锣一敲,这浩浩荡荡占满长街的队伍,便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前进了。

瑶姬客气地朝四周的看客微微欠身,将长弓搭好,开始表演。

抱歉,她又要暂时不做人了。

东顺阁二楼雅间,十八王爷褚守盛搂着怀中美人,独饮了杯酒,咂舌愁道:“思亦啊,非要如此么?”

“爷,难不成昨夜说的都是哄骗奴家的话?”楚思亦不满地从他怀中挣脱开来,小脸儿拉得难看。

见褚守盛沉默不语地又去抓酒壶,冷哼着作势就要走:“罢了,奴家命贱,这辈子都只能任人欺辱,还以为后半声许了个能做主出气的男人,没想到……哼!”

褚守盛哪舍得就这么把美人放走,连忙将其重新拉回来,捧着玉手心疼地亲个不停。

“诶,人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美人何必当真呐。”

楚思亦眸光一亮:“当真?花车马上就要拉过来了,爷若扯谎,奴家便这辈子都不理人了。”

“你看你,爷什么时候说过谎话?”褚守盛宠溺地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安排的是南方的吹箭手,那毒针还没有拇指大,擦皮便死,绝无生还可能。”

“果真如此,奴家就先谢过爷了。”楚思亦闻言,这才肯乖乖躺回他的怀中,指尖柔柔弱弱地在他胸膛画着圈儿,眼中尽是狠毒神色。

自打那日被瑶姬摆了一道后,她便困顿与王府,整日被褚守盛纠缠不休。

也不知赵郎究竟有没有听到风声,竟连一次都不曾过来寻她。

楚思亦不过挣扎了半日,便看开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十八王爷褚守盛是个见色起意的浑人,若是态度稍软,肯哄他笑笑,日子也算过得好。

在风月场所混了那么多年,楚思亦的手段根本就不愁使,没过两天便把褚守盛迷得服服帖帖,甚至连府中的那几房小妾都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