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来自民间的孩子战战兢兢地伺候着祁凛州。

而祁凛州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刻,他的眉眼爬满了青黑的颜色,他的手指枯瘦如柴,虽然身着锦绣华裳,镶金腰带,却像一具枯瘦傀儡,一缕无根幽魂,依稀还能从中看出来当年驰骋沙场的风姿。

他看着自己年轻的弟弟手中带着刀兵走过来,恍惚以为自己已经入了阴曹地府,明亮的刀光映着月亮,属于隆庆王的红帜已在京城各地像火种一般燃烧。

祁凤霄走到祁凛州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从地狱回来复仇的恶鬼,“兄长,凤霄回来了。”

祁凛州猛地咳嗽两声,地上见了血,仿佛被人踩住了他坟墓的边缘。

眼看大局已经无法挽回,祁凛州的内心仍旧极度不甘心。

他自己不好过,能让自己的仇人好过吗?

不可能。

祁凛州垂着睫毛,他从一个盛世的皇帝用一年的时间变成了亡国之君,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就好像囚禁在龙椅上的一滩浓黑的血即将干涸,但他面上不见伤痛,向来都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端坐在龙椅上看着自己的弟弟,露出一个笑容,“好久不见啊,凤霄。”

祁凤霄手中的刀锋亮起。

“我的弟弟布了十年的局收网了,真是天生做皇帝的料。”

祁凛州站了起来,身后巨大的王座在他身上投下巨大的影子,此时看起来如同索命的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