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苏岑才道:“今天夜里有人在我们院门上涂了黄鳝血,引蝙蝠过来敲门,想要吓唬我们。”
“黄鳝取血一般是将其头剁下,只是黄鳝性猛食肉,又湿滑难以拿捏,处理不善很容易被咬,”苏岑盯着老头垂在身侧的手,“你这就是被黄鳝咬伤的吧?”
老头抬起手来笑了:“你只凭这么一个小伤口就能断定是我了?”
“那倒没有,”苏岑回道,“用蝙蝠来吓我们,却并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无非就是让我们心生恐惧,从这村子里出去。”
苏岑笑的谦逊有礼:“前辈不觉得似曾相识吗?与之前前辈半夜磨刀吓唬我们岂不是如出一辙?”
老头愣了愣,嗤笑一声,“你又怎么知道我只是吓唬你们?”
苏岑坦诚道:“前辈不像坏人。”
两人对视一会儿,齐齐笑了,老头背手而立:“你这后生有意思。”
苏岑便当这是夸奖了,低头轻轻一笑,朗月清辉下如温风拂面,算得上赏心悦目。
老头又问:“你到这村子里究竟想干什么?”
苏岑腰身笔直地站在月光下,眼底铺着满天星辰:“持心如衡,以理为平,诛世间宵小,还盛世太平。”
老头站了良久,才喃喃了一句:“好一个‘持心如衡,以理为平’……”
“这是前大理寺卿陈光禄陈大人说的,”苏岑解释道,“他有一册《陈氏刑律》,至今还被天下刑官奉为圭臬,我曾有幸拜读过一二,这正是他扉页上的题字。这位前辈……”
“陆小九还找不找了?”老头出声打断。
苏岑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那是我最尊敬的前辈,一说起来就收不住了,前辈见谅。”
“你先回去吧,”老头挥挥手将人打发了,“陆小九找到了,我自然会送他回去。”
苏岑拱手拜别,刚走到门口,只听身后老头又道:“若是想走,天亮之前来找我,过了今夜,我也不敢保证了。”
苏岑回到陆小九家时曲伶儿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苏岑回来丧气地摇了摇头,“苏哥哥,没找到。”
苏岑点了点头,“再等等吧,天亮再说。”
刚要进院,苏岑的目光突然停留在门口的棺材上,红漆剥落,被月光照出一层冰冷的霜来。
苏岑在棺盖上摸了一把,突然发力,在那棺盖上狠推了一把。
木材挤压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这棺盖并不似看上去的那么厚重,苏岑没费多少力气就推开了一条缝,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两个人齐齐往棺材里看去,果然空空如也。
曲伶儿看了看棺材又看了看苏岑,“苏哥哥,怎么了?”
苏岑摇了摇头,刚要转身,突然有什么在月光下微弱一闪。
苏岑探身入棺,从棺材缝隙里竟捏了一颗碎银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