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归的嗓子又干又哑,道:“我不想再欺骗自己了。”
南宫瑾被他压在身下,却像取得了胜利似的,缓缓勾起嘴角,道:“可惜,你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你苦等了十年的女人也是假的,你的缠绵与深情也是假的,死去的人永远不可能复生,你不愿看,不愿听,但我偏要让你看清楚,让你再也躲不开……”
宋云归伸出手,捂向她的嘴巴,滚烫的掌心像一块烙铁似的,烙在她的唇上,将那些悉心粉饰的漂亮脂粉彻底融成一滩泥泞。
而后,他回过身,伸出另一只手,把垂帘拉得更紧。夜空中的火光被彻底阻隔在外,两人的脸庞也就彻底隐入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了。
黑暗令人感到安全,宋云归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终于缓缓松开了手。
南宫瑾咳嗽了几声,声音里含着显而易见的痛苦,若是再迟一会儿,她便要窒息得昏过去了,狭窄的空间里回荡着她剧烈的喘息声,瘦削的胸口上下起伏,拼命补回欠缺的呼吸。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宋云归把头偏到一旁,慢慢放松手上的力道。
她冷笑了一声,尽管她的模样虚弱极了,但她仍用残存的气息开口说话,话语如尖刀一般,毫不留情地刺向对方。
“你就这么讨厌我的脸么?这世上除我以外,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够伪装得完美无缺,你却连看也不敢多看一眼么?”
与方才温柔乖顺,深情款款的南宫瑾不同,她的声音漠然,充满了讥讽之意。
宋云归厉声喝道:“闭嘴,不要再说了!”
然而她接着说:“懦夫,活该你只能守着一个死人过活……”
宋云归被逼急了,拳头毫不留情地落下来,却只换来她尖利的笑声:“你就算打我,骂我,侮辱我,将我撕成两半,也改变不了你自己的处境,你永远是条可怜虫。”
“闭嘴!”
“你这么厌恶我,干脆割掉我的舌头啊!只要你割掉我的舌头,今晚我便说不出话,段启昌便会放弃犯案,东风堂的堂主大人便能如愿以偿,行侠仗义了……”
南宫瑾没能继续说下去。
倒不是因为被割掉了舌头,而是宋云归突然俯下身,堵住了她的嘴。强有力的手臂将她禁锢在方寸之间,动作决不温柔,反倒凶狠又暴戾,像是对付一只试图逃走的鸟,要撕裂它的羽毛,拗断它的翅膀,要它遍体鳞伤,失去飞翔的力气,放弃对天空的憧憬,束手就擒。
厚重的垂帘被紧紧合拢,不漏一点缝隙,黑暗中,宋云归再也看不清身下人的模样,那张脸庞究竟属于逝者还是生者,也变得不再重要。粗重的呼吸也好,凌乱的衣衫也罢,一切都是黑暗里的一场混沌。
南宫瑾在黑暗中伸出手,纤长的手臂勾住了宋云归的脖子,瘦削的骨肉仿佛嵌入一副枷锁似的,像咫尺外的身躯贴近,咬紧牙关,承受着来自对方的痛苦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