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千帆赶了两步,追在柳红枫背后问道:“方才店小二同你说了什么?”
柳红枫偏过头,学着店小二的口吻道:“这位爷,您上楼去吧。再这么赌下去,小店的家底都要输光了。”
晏千帆一怔:“原来他并不是真的要我赌赢每一桌。”
柳红枫道:“赌坊就像是森林,你看那些兽中之王,并不是随时都在撕咬,它们需要的是适时展示自己的爪牙,让同类再也不敢招惹它。”
“哦。”晏千帆露出了然的神色,像个乖学生似的连连点头,“柳大哥,你真厉害啊。”
“那是自然。”柳红枫应道,眼底却闪过一丝阴霾,只是被周遭更加深沉的黑暗所盖过,没有人察觉到。
二楼的琼霄殿全然是另一番光景。
晏千帆当然不会忘记,方才有一个人在这里被砍断了手,但当他四周环顾,却辨不出哪里才是惨剧发生的场所。血迹已经被彻底清理干净,就连残留在空气里的一丝血腥味也被更加明显的香气所代替。
狭长的房间里,每隔一段便摆设有香炉,冒出微紫的熏烟,使室内笼罩在缭绕在一片云雾之中,就连头顶的房梁都变得模糊不清。
晏千帆很快嗅出琼香的气味,这是在沉香之中极为珍贵的品类,香气馥郁纯厚,隐隐透着辛辣,侵入肺脾,化作某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浓烈味道。
只有这般侵略性的香气,才能镇得住血腥。
二楼琼霄殿的人数,也比一楼碧霄殿要少得多,寥寥数人分坐在各处,有的傍着桌,有的倚着墙,大都有酒壶伴身,百无聊赖地等待新的赌局开场。
店小二似乎对这些主顾有些惧意,将三个新人撇在楼梯口,便忙不迭地转身离去。
第一个出言相迎的竟是个头发斑白的老者。
吕顽。
晏千帆当然记得此人,这冥顽的老头方才用一盏金刀,砍断了“飞叶剑”关野的手,也断送了本该似锦的前程。
吕顽脸上还带着胜利的余韵,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像是飘在云端。
“这不是声名鹊起的枫公子?好端端的金玉良才,怎么会来这般鱼龙混杂的地方。”
“您这话未免狭隘了,”柳红枫微微一笑,道:“金玉良才也是要找乐子的。”
吕顽眯起眼睛:“找乐子自然应当,只怕不小心丢了手脚,良才可就要变废柴了。”
晏千帆只觉得胸口一热,没等柳红枫搭话,便拦在对方身前,高声道:“要押就押我的手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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