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月华拱手一让:“不,是他自己的责任,我这就与他好好谈谈,二位若是累了,不妨先去歇息吧,我在外厅里备了茶和简单饭菜。”
“不用,我不累——”柳千刚想说,被柳红枫捂住嘴巴扯到一边,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噤声。
晏月华已经转向旁侧,望向自己的弟弟,脸色由晴转阴:“你知道错了么?”
晏千帆也学着柳红枫的样子,乖乖低下头,道:“我输了比试,给晏家丢人。”
但兄长却没有跟他客气,短暂的沉默后,问道:“你为什么不用晏家的剑术?”
晏千帆不禁一怔,仰起头答道:“我离家太早,晏家的功夫学得不够精,况且……”他迟疑片刻,终是选择开口道,“况且晏家的剑术也比不过西岭枪。”
说罢,他避开视线,不敢再直视兄长的目光。
但他的视线触到床畔的桌台,却在光洁的铜镜中再一次看到兄长的脸。
那张侧脸比他记忆中还要凝重,样貌也改变良多,几乎像是个陌生人。他们明明血缘相通,但却分离两处,从未推心置腹,他全然不清楚对方眼里的自己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晏月华没有如他所料的那般动怒发难,只是淡淡道:“算你答得诚实,西岭寨的武功的确胜过晏家,那里的人也更投你的脾气,但是别忘了,你始终是晏家的人。”
“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瞒着我,穿成小丑一样去见安广厦,你还嫌我们晏家不够丢脸吗?”
晏千帆一惊,他只掂记着比武落败的错误,竟忘了偷溜出门的事,如今被兄长毫不留情地指摘,也只能埋头认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疾风骤雨。
不料晏月华没有继续责备他,而是转向他的侍从,冷冷道:“兰芝,你过来。”
兰芝蹲在水盆边,才刚刚把沾血的濯洗干净,冷不丁听到传唤,登时打了个激灵,来不及擦干手指,战战兢兢地起身,快步走到晏月华面前。
纤细的指尖垂在身侧,不住地滴水。
“二庄主出门时,穿的是不是你的衣裳?”
“是,是我的……”
“我安排你照顾他的起居,可你竟然让他穿你的破烂衣裳出门?!”
晏月华疾言厉色,语声如雷,迸出十足的中气,将头顶的房梁震得微微发颤,余音出于怒意而颤抖着,绕梁不散,也将兰芝震得直打哆嗦。
“是我考虑不周,是我怠慢了二庄主,都是我的错……”兰芝语无伦次道,头低埋向胸口,目光偷偷抬起,往晏月华脸上瞄了一眼,只见往日里脾气平和温厚的庄主仿佛换了个人似的,紧紧颦着眉心,眼锋如刀,锐利的视线径直穿进她的眼睛。
她吓得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