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千帆脑袋轰的一声:“你听见我们说话了?你到底跟了我多久?”
柳红枫的目光扫过他的头脚:“你这身装扮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妇孺的队伍里平白跑了一个,你以为真的没人发现?”
晏千帆心下光火,赌气似的别开视线:“不管怎样,我与你打了平手,我不需要你保护。”
柳红枫却道:“这江湖里,有的是单靠武功解决不了的麻烦,倘若武艺高强便能所向披靡,那段家的少爷也不会……”他的话锋一顿,像是觉察到自己的失言,立刻改口道,“你不是小孩子了,总该明白个中道理,你这般一意孤行,任性妄为,只会让晏家陷入两难的境地。”
晏千帆闭口不语。
柳红枫换了个轻松的口吻,问道:“你饿了没有?”
“啊?”
“你的兄长怕你挨饿受苦,特地让我给你捎带荷花酥、海棠酥、龙须酥、金枕酥……”
“不用了,”晏千帆皱着眉头打断对方的话,“我不想吃。”
柳红枫面露笑意:“我就知道你不需要这些玉食珍馐,所以我一块也没有带出来,全都丢给我家小鬼饱口福了。”
晏千帆:“……”
柳红枫不慌也不恼,只是淡淡道:“我虽然抢了你的吃的,却也知道你现在最需要什么。”
“你又知道了?”
“我不仅知道,而且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你若是信我,我这就带你去看。”
“……我才不去。”
柳红枫微微一怔,随后道:“那我走了,你可不要后悔。”
说罢,他便拂袖而去,背影一副云淡风轻。
刚迈出几步,便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慢着慢着——”
他回过头,刚好瞧见晏千帆提着裙子,急匆匆地跟上来,黑着一张脸道:“我跟你走还不行吗!”
柳红枫露出笑容:“当然行。”
“那你走慢点,”晏千帆咬牙切齿,“没见我穿了这身衣裳,走路好似乌龟么?”
*
柳红枫引着晏千帆找到的,竟是一家办白事的丧铺。
丧铺位置偏僻,四下空旷,门前有一间不小的院子,两人进院的时候,石工师傅正拿着凿锥,蹲在一块石头前,沿着朱墨勾勒出的痕迹,一板一眼地篆刻。
石工的手法伶俐,凿出的声音短促而整齐,凿下的石屑落在他的身边,像雪似的堆叠在一起。
晏千帆定睛去看,朱墨在石上所写的俨然是冯四的名字,他不禁睁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