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复杂,说不清是悲是喜。
然后他就这样走了,再没有回来。
后来,我们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封信。
信上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字:
“往事如烟,何必追寻。”
字迹潦草,像是匆忙间写就。
佟湘玉要把信扔了,白展堂却要留下来。
“留着吧,”他说,“也是个念想。”
我不知道他说的念想是什么,但既然他要留,就留着罢。
这世上,总要有些东西,证明有些人曾经来过。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就像一池春水,投下一颗石子,泛起几圈涟漪,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然而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就像白展堂,自那以后,常常一个人发呆。
佟湘玉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但什么都没问。
有些事,不问比问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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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我想起故乡的一位长者,他常说:“难得糊涂。”
现在想来,这话大有深意。
聪明人活得太累,糊涂人反倒自在。
可这世上,真有糊涂人吗?我看未必。
所谓的糊涂,不过是装糊涂罢了。
就像这客栈里的人,看似寻常,内里却各有各的计较。
然而计较来计较去,又能得到什么呢?
无非是徒增烦恼罢了。
一个月后,镇上传来消息,说终南山的道观失火了,烧得一干二净。
据说观里那个老道士,也在大火中丧生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白展堂的手抖了一下,茶壶差点掉在地上。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这世上的因果,原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能参透的。
就像那书生,就像那老道士,就像这客栈里的每一个人。
我们都在这红尘中打滚,以为能掌控自己的命运,其实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
晚上,白展堂一个人坐在屋顶上喝酒。
月光照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他。
他看起来很小,很小,像一只蝼蚁。
然而谁又不是蝼蚁呢?
在命运面前,我们都是蝼蚁。
第二日,一切照旧。
佟湘玉在算账,白展堂在抹桌子,郭芙蓉和吕秀才在拌嘴,李大嘴在研究新菜式,祝无双在擦楼梯扶手,莫小贝在吃糖葫芦。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或许,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书生,那场雨,那场火,都只是我的一场梦。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谁又说得清呢?
我走出客栈,阳光有些刺眼。
街上人来人往,各自忙碌着。
卖菜的,卖布的,算命的,耍把式的,构成了一幅生动的市井图。
我站在街角,看着这一切。
忽然觉得,这喧嚣的人世,也挺好。
至少,它是真实的。
回到客栈,佟湘玉问我:“先生出去走了走?”
我点了点头。
“外面热闹罢?”她又问。
我又点了点头。
她笑了笑,继续拨弄她的算盘。
那清脆的声音,此刻听着,竟有些悦耳。
也许,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至于那些解不开的谜,参不透的理,就随它去罢。
正如那信上所说:往事如烟,何必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