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向被蚁群覆盖、眼神痛苦茫然、似乎也在挣扎的金蚂蚁。
改变想法?
晏辰看着金蚂蚁那绝望又困惑的小眼睛,再看看投影里那腐烂的土豆山,以及外面还在疯狂攻击的蚁群,脑中灵光一闪!
他猛地看向红发蚱蜢,语速飞快:“哥们!唱!对着他唱!唱你刚才的歌!唱夏天!唱阳光!唱露珠!唱那些他为了囤积而错过的东西!唱得最大声!最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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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发蚱蜢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明亮的光!
他明白了!
他不再犹豫,猛地跳到一张相对完好的桌子上(无视了上面爬着的几只蚂蚁),将琵琶的音量调到最大,手指疯狂地轮扫琴弦!
“铮——!!!”
这一次的琴音,不再是单纯的狂放,而是注入了一种近乎悲壮的、想要唤醒什么的决绝力量!
他放声高歌,歌声穿透了打斗声、蚂蚁的沙沙声,直指被蚁群覆盖的金蚂蚁:
“醒来吧!囤积的囚徒!
看看这腐烂的归宿!
你错过的岂止是风?是花?
是整片夏日的天空啊!
阳光是金!露珠是酒!
鲜花的芬芳胜过陈腐的粮仓!
放下那沉重的锁链!
挣脱这冰冷的信仰!
跟我来!趁风还暖!趁歌未央!
去拥抱——生命本来的模样!啊——!”
他的歌声充满了穿透灵魂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在金蚂蚁的心上。
配合着激昂到极点的琵琶旋律,形成一股强大的精神冲击波!
与此同时,投影画面在铁蛋的控制下,也瞬间切换!
不再是腐烂的土豆山,而是铁蛋资料库中提取的、这个季节外面世界最生机勃勃的景象:
灿烂到灼眼的阳光穿透翠绿的林叶,晶莹的露珠在娇艳的花瓣上滚动折射出七彩光芒,清澈的溪流欢快地奔涌跳跃,蝴蝶在花丛中翩跹起舞,鸟儿在枝头婉转啼鸣……
一幅幅充满生命活力和自然之美的画面,在金蚂蚁眼前和耳边红发蚱蜢的歌声中,猛烈地冲击着他!
“不……不……”金蚂蚁被蚁群覆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那不仅仅是因为蚂蚁的啃噬(它们似乎也在混乱中失去了明确的指令),更是源于内心深处的、山崩地裂般的剧震。
他囤积了一生,建造了宏伟的粮仓王国,视之为最高智慧和生存保障。
可此刻,他看到了信仰的尽头是无尽的腐烂,看到了自己为了这腐烂之物错过了什么!
那阳光、那露珠、那鲜花的芬芳……
投影里的景象和蚱蜢的歌声,像一把把烧红的烙铁,烫在他被“囤积”二字封闭已久的心门上。
“我……我……”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挣扎。
覆盖在他身上的黑色蚁群,动作开始变得迟缓、混乱,仿佛接收到了来自核心的混乱指令。
就在这精神角力的关键时刻,吕青柠清脆的声音如同利剑般刺破喧嚣,目标明确:“地窖!佟姨!客栈的地窖入口在哪里?蚂蚁的巢穴投影显示有深层结构!那个烂土豆洞穴就在最底层!金蚂蚁的锦囊连接点可能就在那里!切断连接!”
“地窖?”佟湘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指着后厨方向,“在……在厨房后面!放腌菜那个!”
“明白!”郭芙蓉第一个响应,她早就憋着一股劲了。
排山倒海威力太大,在狭窄空间容易伤及无辜,但对付一个地窖门?
“青橙!跟娘来!用你的惊涛骇浪!轰开它!”
“是!娘!”吕青橙小脸绷紧,眼中闪烁着兴奋和一丝紧张,但更多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
母女俩身影如风,瞬间冲向厨房后方。
郭芙蓉一脚踹开虚掩的后门,露出了通往地窖的、厚重的木门。
她深吸一口气,沉腰坐马,双掌蓄力,掌心隐隐有气流旋转。
“青橙!对准门轴!发力要集中!”
“嗯!”吕青橙站到母亲身侧,小手掌也学着母亲的样子,对准了地窖木门下方合页的位置,小脸憋得通红,调动起全身的气力。
“排山倒海——!”
“惊涛骇浪——掌!”
两股掌力,一大一小,一雄浑一清越,却完美地叠加在一起,如同怒龙出海,轰然撞向那扇厚重的木门!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木屑纷飞!尘土弥漫!
那扇结实的木门,连同门框和旁边的一部分土墙,如同被巨锤砸中的饼干,瞬间被狂暴的掌力撕扯得四分五裂,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散发着浓重泥土和腌菜气息的大洞!
弹幕再次被震撼:
【母女同心!其利断金!】
【暴力拆迁队上线!地窖门:我裂开了!】
【青橙的掌力又进步了!未来可期!】
【小郭带娃教学现场!实战出真知!】
【地窖里有什么?快看!】
烟尘缓缓散开。
众人屏住呼吸,目光聚焦在那个被强行轰开的地窖入口。
没有预想中的黑暗。
也没有腐烂土豆的气息。
借着从破口处透进去的光线,以及地窖深处某个角落散发出的、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的幽暗绿光,众人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没有烂土豆。
只有……堆积如山的、圆滚滚的……土豆。
但与投影里腐烂流脓的不同,这些土豆表皮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不自然的青绿色,个头异常均匀,表皮光滑得如同打了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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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被同样整齐地码放着,几乎塞满了整个地窖空间,只留下狭窄的通道。
在土豆山的最深处,靠近那微弱绿光源的地方,隐约能看到几个同样僵直不动、穿着破旧麻布衣服的人形轮廓,他们的身体似乎……正在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被同化成那种青绿色的、光滑的土豆?
场景诡异到了极点!
弹幕瞬间被诡异感淹没:
【嘶——!土豆人?!】
【不是烂!是变异!被同化!】
【那绿光是什么?妖法?辐射源?】
【比腐烂还可怕!囤积到最后,连人都变成了……土豆?】
【金蚂蚁的信仰源头是……把人变成储备粮?】
【快毁掉那个绿光!青柠!快分析!】
“啊!”吕青橙吓得小脸煞白,躲到了郭芙蓉身后。
郭芙蓉也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护住女儿。
“亲娘啊!”邢捕头看着那诡异的土豆人和绿光,腿肚子直哆嗦,“这……这影响仕途啊!额要上报!额要上报朝廷!”
“额滴个神呀……”佟湘玉看着自家地窖变成这副鬼样子,已经不是心痛,而是毛骨悚然了,“额的腌菜缸呢?额的腊肉呢?都……都变成土豆了?”
投影前的金蚂蚁,在听到巨响和看到地窖里景象的瞬间,身体猛地一颤!
他死死盯着那些正在被同化的“土豆人”,小小的眼睛里,最后一丝坚持和信仰的壁垒,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轰然碎裂!
“不——!!!”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啸,带着无尽的悔恨、痛苦和绝望,强行冲破了穴道的封锁,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
这声音尖锐得刺耳,充满了灵魂被撕裂的痛苦。
随着这声绝望的嘶吼,他手中那个一直紧握的锦囊,袋口猛地喷发出一阵强烈的、混乱的空间波动!
不再是粮食,不再是蚂蚁,而是一股无形的、狂暴的乱流!
这股乱流首先作用在他自己身上!
覆盖在他身上的黑色蚁群瞬间被乱流撕扯成齑粉!
他滚圆的身体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挤压、拉伸、扭曲!
油亮的绸缎衣服寸寸碎裂,那顶小帽子也飞了出去。
他的身体在剧烈的空间扭曲中,开始变得透明、虚化!
同时,大堂里那座由小米堆成的金山,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开始急速消融、湮灭,化作点点微小的金光消散在空气中。
地面上散落的米粒、爬行的蚂蚁,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消失。
后厨方向,被轰开的地窖里,那诡异的青绿色光芒剧烈地闪烁了几下,发出一阵低沉的、如同呜咽般的嗡鸣,随即骤然熄灭!
那些堆积如山的青绿色土豆,以及那几个正在被同化的“土豆人”轮廓,也在绿光熄灭的瞬间,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破败不堪、弥漫着尘土的地窖入口。
整个同福客栈大堂,仿佛经历了一场幻梦。
除了被郭芙蓉掌风掀翻的桌椅板凳、被踩得乱七八糟的地面,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尘土,所有因金蚂蚁和他的锦囊而出现的东西——米山、蚂蚁、金子、甚至那宏大的投影——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那个身体已经变得半透明、悬浮在半空中的金蚂蚁(或许此刻该称他为某种执念的化身),还在发出痛苦的低喃。
他茫然地看着自己正在消散的手,看着空荡荡的大堂,看着那破开的地窖口,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抱着琵琶、站在桌子上、同样被这一幕震撼的红发蚱蜢身上。
他眼中的痛苦和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纯净的迷茫和……一丝微弱的、对某种从未体验过的东西的渴望。
他看着红发蚱蜢,看着蚱蜢身上那代表着自由和不羁的鲜艳色彩,看着他怀里那把能奏响生命欢歌的琵琶,用一种轻飘飘的、仿佛来自遥远虚空的声音问道:“阳光……露水……鲜花的芬芳……真的……比粮食……更甜吗?”
红发蚱蜢看着即将彻底消失的同类,眼神复杂。
他收起了狂放,脸上第一次露出一种近乎悲悯的温和。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拨动了一下琵琶的琴弦。
叮咚……一个清澈、空灵的单音流淌出来,如同山间滴落的清泉。
他轻声说:“自己去尝尝看吧。夏天……还很短。”
金蚂蚁(执念化身)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一个极其微弱、近乎虚幻的释然笑容。
他最后看了一眼窗棂外透进来的、真实的、温暖的阳光,身体化作无数细碎的、如同星尘般的金色光点。
这些光点并未直接消散,而是如同被无形的画笔牵引,在客栈半空中迅速汇聚、流淌!
一道横跨整个大堂的、由纯粹光芒构成的彩虹,瞬间诞生!
它绚烂夺目,赤橙黄绿青蓝紫,每一种色彩都纯净明亮到极致,散发着温暖而宁静的气息,仿佛将整个同福客栈都笼罩在了一个梦幻般的童话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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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尘在彩虹中缓缓流动、升腾,最终消失在客栈高高的屋顶之外。
整个同福客栈,陷入了一片绝对的寂静。
所有人都仰着头,呆呆地看着那道渐渐淡去、却将温暖和光芒烙印在每个人心中的彩虹。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清新般的宁静,以及一种劫后余生、却又怅然若失的复杂情绪。
弹幕变得安静而充满感慨:
【……(沉默)】
【卧槽……】
【升华了……】
【彩虹桥……送他去找阳光露水了?】
【蚱蜢哥最后那句话,破防了……】
【所以……囤积的尽头是虚无,快乐的瞬间才是永恒?】
【掌柜的损失惨重,但好像……又得到了点什么?】
【这结局……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绝了。】
【同福客栈,永远能给你整点新花样……】
“额滴……亲娘咧……”佟湘玉第一个打破沉默,声音干涩,
她低头看看自己空空的双手(金子没了),又看看一片狼藉、但总算恢复了原样的大堂,再抬头看看那彩虹最后消失的地方,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脸上混杂着肉痛、后怕、茫然,最终却奇异地定格成一种看透般的疲惫释然,“这算个啥事儿嘛……”
她摇摇头,转身,有气无力地对着白展堂摆摆手,“展堂啊……收拾吧……桌椅板凳……修一修……还能用……”
白展堂也回过了神,看着掌柜那复杂的表情,难得地没有贫嘴,只是点点头:“哎,掌柜的,交给我吧。”
他招呼了一声无双,两人开始默默地收拾残局。
郭芙蓉搂着还有些发懵的吕青橙,吕秀才扶了扶眼镜,看着破开的地窖门,欲言又止。
莫小贝小心翼翼地走到破口处,探头探脑地往里看,里面只剩下空荡和尘土。
白敬琪挠挠头,看了看自己刚才用来砸蚂蚁的长凳,默默放下。
红发蚱蜢抱着他的琵琶,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他走到彩虹最后升起的地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赤脚踩在冰冷但干净的地面上。
他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狂放不羁,也没有了悲悯,只剩下一种经历风雨后的平静。
他轻轻抚摸着琵琶的琴身,像是在抚摸一个老友。
阿楚放下了直播手机,屏幕上是渐渐稀疏、但充满了感悟和回味的弹幕。
她和晏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撼和一丝疲惫后的安宁。
铁蛋和傻妞默默收起了能量护盾,安静地站回他们身后。
红发蚱蜢转过身,看向阿楚的手机镜头,他的眼神清澈而平静,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却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的笑容。
他对着镜头,也对着整个同福客栈,轻声说道:“走了。找个有阳光、有露水、有鲜花的地方……唱我的歌去了。夏天……真的很短。”
说罢,他不再停留。
抱着他心爱的琵琶,赤着脚,脚踝上的铃铛发出几声清脆悠远的轻响,如同送别的风铃。
他转身,一步一步,从容地走出了同福客栈敞开着的大门,走进了门外那灿烂的、真实的阳光里。
那鲜艳拼布衣裳的背影,在阳光下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同福客栈里,只剩下收拾残局的细碎声响,和一片温暖的、带着彩虹余晖的宁静。
直播间的屏幕上,最后几条弹幕缓缓飘过:
【走了啊……蚱蜢哥,一路顺风。】
【记得找个花开得最盛的地方唱!】
【及时行乐,莫负韶光。】
【同福客栈,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