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花学堂。
此时正是学子们读书的时间,刚靠近书塾门口,就一阵朗朗上口的千字文诵读之声。
苏老头和苏三父子俩,带着苏啾啾跟在村长和满村耆老们的身后,弓着腰走进了探花学堂,但只能脱了鞋袜,站在廊下静候,连呼吸声都不能太大。
这便是士农工商带来的祸端,大一阶级压死人,见着探花学堂的夫子们,那都是‘低’一级的。
苏老头等人就这样站在廊下,约莫等了半个多时辰,里屋才传来夫子宣布课间休息的声音,不会儿便听到夫子走出来的脚步声。
“见过蔡先生,我们是不孝子苏十一郎的长辈……”村长代表说话拉拉苏老头的袖子,让他站到前头来,“这是苏十一郎的爷爷。”
苏老头看见穿了一身儒衫的蔡夫子,
“是,我是十一郎的爷爷,蔡先生,我家十一郎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海涵,您想怎么处罚,我们家都认,赔银子、打手板,都好,但千万千万别送官府,算老朽求您了。”
蔡夫子满脸高人一等的模样,“赔银子?苏十一郎行了淫.秽之事,被批评几句就殴打同学和师长,挨打的可都是读书人,你家有多少银子可赔!”
“是,无论十一郎做了什么事,殴打启蒙先生就是不对,我这做爷爷的,替他赔罪。”苏老头可谓是放低了姿态。
他向来要强,要不是为了儿孙事,万不可能低下这个头。
蔡夫子稍稍扯唇,讥讽道,“既然是赔罪,那本夫子怎么没见你下跪磕头啊?呵,如此没有诚意的赔罪,在下受不起!”
蔡夫子今年也不过而立,要比他年长二十来岁的苏老头冲他下跪磕头,实在太侮辱人了。
村长听罢也觉得说不过去,“蔡先生,下跪磕头未免太过分了……”
“怎么?不肯跪?那我可要去官府说道说道了,我这头啊,可是苏十一郎打破的。”
蔡夫子指了指头顶上的白布,上面还晕染着一滴豆大的血渍。
苏老头抬手阻止要帮自己说话的村长,抱歉地看了眼跟随而来,一并受辱的各位耆老。
“今日之事,完全是我家十一郎的丑事,各位愿意来帮忙说几句话,我苏老头感激不尽了,磕头赔罪是应该的,应该的!”
苏老头愿意为了儿孙事,跪在蔡夫子的面前。
说罢,苏老头的膝盖就弯了下来,紧接着一阵微小的力量将他的手轻轻举住。
“爷爷,我回来路上听说弟弟翻了错误,为什么连弟弟的面都见不着,就要给蔡夫子下跪道歉?”
刚到村口,苏啾啾几人就听说家里出了事,让苏六哥先回家报平安,她跟着凌天哥哥一起快马加鞭赶来。
苏啾啾冷睨着蔡夫子,这人面生的很,不是她之前招来的老师。
四处张望间,发现这私塾的夫人全都是陌生面孔。
看来,在她不在村里的这段时间,有什么事发生。
“小啾儿……”苏老头看到许久未见的小啾儿,就像找到了主心骨,连连握着她的手。
“爷爷,生而为人、膝下有金,上可跪天地、下可跪父母君王,就是不可以跪小人,爷爷,您快起来吧,还没到咱们跪的时候呢。”
苏啾啾对爷爷这副‘软骨头’颇为不满意,他们苏家什么时候被人欺负成这样了?
苏啾啾冷睨着这蔡夫子,见他面相又尖又薄,看起来就跟一棵腌了五十年的老酸菜一样,不像好人。
“不分青红皂白,就让人赔礼道歉,哪怕是县太爷审犯人,也得让犯人先嚎几句,村长,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莫不是蔡夫子这边说我弟弟犯了什么错,他就犯了什么错吧?得让我弟弟他们出来解释解释。”
苏啾啾转身看向村长。
村长见是福宝宝回来了,连忙道,“小啾儿言之有理。”
几个劳师动众跟过来的耆老,闻言也频频捋着山羊胡子,认可苏啾啾的说法。
这话糙理不糙,说苏十一郎犯了淫--秽之事,总得将人叫出来,双方在场,好好问一问吧。
他们其实也是觉得不信,才一大把年纪都要跟着村长来书塾的,毕竟苏十一郎才九岁,淫--秽之罪四个字,貌似跟他沾不上边……
“你们苏家的教养规矩,真是上了天啊!男人说话,岂容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丫头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