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一身玄铁盔甲,骑在为首的骏马之上,面容依旧冷峻,可见到这些夹道欢迎他们的百姓,脸上还是隐隐透露出几丝愉悦的心情。
祁涟看了一眼便将视线转向他的右侧,就看见了那个已约有一年未曾见到的人。
左脉之今日没有作军士打扮,一身贴身的玄色绣暗银云纹的劲装将他的腰腹勒地紧紧的,宽肩窄腰,挺拔的身材展露无遗。
祁涟的脑中他的样子还停留在那个深夜的月下,神仙似的容颜,今日再看他的样貌,却更加之前更加深刻俊朗。许是西北的朔风强健了他的筋骨,也磨练了他的意志,左脉之如今身上的气度更加沉稳。
看见左脉之,街边那些小娘子们的呼喊声更大了,十位之中约有七八位口中都是叫的左脉之的名字,竹篮里的香包、鲜花和香囊更是如雨点一般向他身上扔去。
他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没有躲避众人向他投掷而来的东西。
祁涟不知不觉间眼眶竟有些发热,好在没有人发现,她赶紧低下头去用帕子拭去了眼角的泪。低头的瞬间却没发现骑在马上的那个人抬头,视线向她这个方向一扫而过。
待祁涟再次抬起头来之时,就听见她正上方忽然响起了一声女子的叫喊,“脉之哥哥。”
左脉之的视线立刻看向发声之处,就看见几年没见到的‘烦人精‘又出现在他眼前,不过好在在她正下方就是那张处处都合他心意的脸,他心里又觉得舒畅起来。
左脉之视线看向祁涟之时,漫天的花雨就从四楼落了下来。
冬日里百花凋零,能找出这样多的鲜花摘下花瓣属实不易,花雨似雪,两人的视线就在这漫天花雨之中交缠、分离,又交缠起来,缠绵如同秋日的绵绵不绝的雨丝。
花雨落下之后,突然有乐声响起,祁涟猛地一震,回过神来,连忙收回了方才有些放肆的目光。
她慌乱之下脚步不稳,几步跌进了屋内方才安娘子的位置上坐下。
好在这会儿都在看着外面热闹的场面,祁涟闹出的笑话就被外面的喧嚣给掩盖了下去。
眼见着那人脚下不稳跌进屋子里之前脸上慌乱的模样,左脉之忍不住轻笑出声来。
他身旁的二皇子听见这动静朝他看过来,眼含询问,左脉之一耸肩做出无奈的模样,二皇子就不再搭理他了。早清楚他是个最能沾花惹草的人,可也没想到这城里的女子们能这般疯狂。
清河郡主人虽是讨厌了一些,可不得不说对于乐理的品味是极上乘的。若不是她在音乐上有几分造诣,又有几分长得像祁涟,左脉之以前是绝对不会搭理她的。
突然而至的乐声似乎包含了古琴、古筝、琵琶、唢呐等好几种乐器混合的声音。祁涟以前从未听过这样的合奏之音。乐声新奇却不显丝毫怪异,听来只让人觉得心中激昂愤慨,倏尔又变得欢快。从杨柳依依的春日,又到白雪飘零的冬日,一如征北军出征一年方回,这正是一首欢迎将士们凯旋的乐曲。
伴随乐曲声的响起,周遭小娘子们越发激动了,她们今日像是把全城的鲜花都摘来了,左脉之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片花海。
场面虽然热闹,但也显得混乱,忽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个花球,正正好落到祁涟手心里。原本是一个空的藤球,只在四处镂空的地方簪上鲜花,藤条连接之处又扎着细细的彩带,这样装扮一番这颗花球就显得有些与众不同了。
祁涟看见这花球,不知怎么脑海里就突然浮现起自己曾在风俗志上看见过一地民间女子抛绣球选亲的习俗,联想到那人似笑非笑的脸,红晕立刻爬上脸颊。
心跳得飞快,突然觉得这花球在手中十分烫手,祁涟随手便朝楼外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