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此处草丛之中并无高大的灌木,左澜之只是手上破了些皮,身上华贵的衣料上沾上了一些杂草,其余并未受伤。
他身为令惠公主的儿子,平日里又嚣张惯了,在宫中皇帝也甚为宠他,养出了一身桀骜不驯的性子,这府里除了左光霁和左脉之,其余人也只能好话哄着他。
祁涟见他没受伤,心里好容易舒了口气,不料这口气还没舒下去,就听刚爬起来的左澜之对着祁涟道,“大胆,你是哪家的女子这么不懂规矩,在别人家中做客走路也不知道小心一些。”
想来他也是知道她们定是今日来参见宴席的官眷娘子的。
左澜之身边那男子随即也附和道,“你们是哪家的小娘子,撞了我们家公子,还不赶紧赔罪,若是让公主娘娘知道了你们冲撞了公子,可有你们好看的。”声音尖锐细长,下巴高昂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祁涟:这小屁孩儿真是不懂规矩,明明是他跑得太快,不看路将她撞到了才导致他摔进了草丛,如今却倒打一耙,简直和上辈子的七皇子祁澶一样可恶。他身边的下人也是。
见状施湘雯也知道她们不能袖手旁观,况且当时她和祁涟站在一排,亲眼见了是左澜之冲出来撞到祁涟,可不能让人将脏水泼到她们身上。
“我们是施国公家的娘子,今日受邀前来参加左府的中秋夜宴。这位大人勿怪,非是我们有意冲撞澜之公子,只不过方才太黑又没有烛火照明,我们才没有瞧见从侧路冲过来的小公子的,若是惊扰了公子,还请原谅。只不过此刻天黑,视线不明,还尚且不知我那表侄女身上可有伤呢!”
言外之意便是左澜之自己撞过来的,和她们没有一点关系。就算是大家没看路,那也是你们左府的问题,天黑了都不点灯,平白让人担了着冲撞公主儿子的罪名那可不行。
祁涟却暗一瞥嘴,那男子原来是宫中的公公,怪不得祁涟觉得这人身上一种阉/人的气息极重呢!都是些惯会狐假虎威的东西。
那公公正欲还嘴,却听他身后的左澜之嘀咕了一句,“施国公家的小娘子?”,然后便站了出来看向她们几个。
此时天色已经大暗,左府各处陆续都点起了灯,只不过花园稍偏,此刻点灯的小人还未将烛火燃到此处,只有左澜之那几位仆从提着的灯笼亮着。
既然是左澜之的仆从,那照明自然也是顾着自己的主子的,因此祁涟的身影就被树荫遮挡,朦朦胧胧地看不清楚。
就听见左澜之道,“既是施国公家的娘子,那衡映之的姐姐可在?”
衡映之那个小不点儿抢了他千秋书院的师父,今日他既没有来,那找他的姐姐出出气也可以。不知道这一家子给他大哥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大哥这么甘心情愿地帮这一家子。
此话一出,施湘雯三女都好奇朝祁涟看来,不知道她的名声何时传到了左澜之耳朵里去。
她们又那里知道,左澜之曾因为千秋书院一事同左脉之置过气呢!虽被左脉之训斥了回去,可心里一直记着这遭事儿的。今日祁涟她们又恰好被他撞上,不收拾她们都对不起他公主府小霸王的名号。
祁涟心中虽满是疑惑可还是往前一步,恰好离开了树荫的遮挡,一张脸孔就那么出现在了烛火的映照之下。
左澜之看见她的样子,却立刻心下大骇,似受到什么惊吓似的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她她她,......那个画里的女子居然出来了!?
祁涟不明就里,看他瞬间变脸的模样又往前走了一步,左澜之小心肝儿一跳又后退一步,直到最后退无可退,结结实实地踩了刘喜一脚。
刘喜公公又不敢喊出来,只能硬生生地将嘴里的痛呼声咽了回去。
然后,那画里的女子便说话了,“我是映之的姐姐衡语璇,不知小公子寻我何事?”
左澜之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祁涟,听见她开口说话,身子又抖了一下。
女鬼说话了!
别看他平日里飞扬跋扈,一副天王老子都不怕的模样,可怎么说也只是个九岁的孩童,看见一个早就该死去的人又站在自己面前,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