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的一次性拖鞋,想着要不就算了吧。过完今晚,一切都会好的。
我咽下嘴里的苦涩,安慰好自己,拖着步子朝自己房门走去。
然而,刚转身走了一步,身后紧闭的房门突然开了,耳边听筒的声音,和身后的一阵风如出一辙。
“进来吧。”
我转身的镜头仿佛开启了慢放。柏潜半干的短发乖巧地贴着额头,他似乎是急忙找了件浴袍披上,追出来的。
这个认知让我心底泛起了一丝羞耻的窃喜。我的视线落在他内翻外翻通通不一致的领口和腕袖,回过神来时已经进了柏潜的房间。
进组一个多月了,除了五二零打牌那天,我是第二次进柏潜房间,第一次和他在私密性如此强的空间独处。
我装出一副不经意的口吻,道:“你睡觉没穿衣服?”我的眼睛开始四下找空调的位置,二十四度,是开空调睡的。
柏潜翻着身上的浴袍,把那些内翻外翻都整理妥当,才点头道:“我体热,习惯裸睡。”
一个“裸”字,把我的心神不受控制地往限制级的边缘拉。我记得很清楚,柏潜的身材有多喷鼻血。
想到酒店雪白的被单下,是他脱得仅剩一条黑色的内裤,我就忍不住要嫉妒床了。
“嗯。”我找了方沙发坐下,开启我们热聊的话题:“这么晚都没睡?在干什么?”
“表演课快十一点才结束,洗完澡洗完头发都十一点半了。”柏潜抓着浴袍腰带甩,并好腿坐在了我对面,“刚从浴室出来,我弟又打电话来了。快高考了,他有点紧张,我这当哥哥的少不了给他做点心理疏导,做完就到这个点了。”
我猛抓重点:“十一点还在学表演课?哪个老师在你这儿呆到那么晚?”
柏潜:“不是现场教学,是视频讲授。”
“你不是说你拍完这部片子,就退圈过回自己的生活?那还这么卖力学表演做什么?”
“这不是还没有拍完吗?”柏潜担忧的表情不似作伪,“邵飞后面的戏份对我来说考验太大了,不学点东西,我心里发虚。”
见他对表演不太放得下,我想挽留他的心再度死而复生。可是我又清楚,要劝说这么一个执拗的人不容易,须得讲究策略,循序渐进。
因此,我以谈心的形式下手:“为什么会发虚?”
柏潜笑笑:“怎么会不虚啊?我又没读过多少书,初中都没毕业,后面要演邵飞变成学霸的戏份,可太难了。”
他的笑容很干净,却像是用手捏着我的心脏一样,让我难过得要死要活。
我坚持表情管理,问他:“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还愿意重返校园吗?”
“这谁不想啊。”柏潜突然敞开腿,以一种放松的姿势靠在沙发上,脸上都是对校园生活的憧憬:“上学读书多好啊,除了担心考试,再没有别的烦恼了。”
柏潜果然穿的是黑色内裤,我咽了咽口水,“那你想从哪里学起?”
“初中吧。”柏潜脸上浮现淡淡的忧伤:“想把初中继续读完。”
我注意柏潜的脸色,心脏像是泡进了酸水里,捏着嗓子道:“我看想初中毕业是假,单纯是想再见见初恋了。”
柏潜在我的话后沉默了很久,我在这种死寂的氛围下后怕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强行转移话题:“我记得你说柏恒是清北的料,他怎么还会为高考紧张?”
“是。”
“什么?”我对于他的回答一脸莫名。
柏潜用肯定的语气告诉我:“我是还想见见她。她挺倒霉的,遇见我这么个表完白就失踪的渣男,我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我眼神乱瞟,没有再应答这个话题,装模作样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柏潜的眼睛一直没有放弃对我的观察,他倾身过来捏走我手上的水杯,重新打开桌上的茶具开关给我接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