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枣很大很红,形状漂亮,我捡到七颗。
我把这些蜜枣收进睡袍口袋里,转身看向卧室床上那双腿,仰头对着吊灯叹了口气。
再次回到卧室,我检查了一下身前的腰带束得完好,才坐到柏潜旁边。
我捞起柏潜的脖子,捧着他的脸颊两侧,放到了自己腿上。
柏潜的眼皮皱地死紧,泪水淌湿了整张脸,加上刚才又在被面上闷着,现在脖颈以上都泛着红。
我的手指从他下巴一路摸到耳后,指腹下的肌肤滚烫红热。如果不是柏潜的额头温度正常,我都要以为他入戏太猛,直接病倒了。
入戏太猛,情绪转折太激烈,并不是没有病倒的可能。我曾经就经历过。
只是我没柏潜幸运。当年我因为出不了戏,厌食瘦成了皮包骨,最后陪着我的也只有营养液。
我用手指轻轻按蹭着柏潜耳垂下的皮肤,又轻又慢地揉弄着他,等他的哭声渐止,肩膀随着哭嗝颤动了,我才松开手。
我忍着腰上的疼,低头离他的耳边不到三十公分时,我算着这点亲密距离来哄他:“在对手戏演员面前失控不丢人,在我这儿,你还是个孩子,你做什么我都可以理解为可爱。”
见他没动静,我又换了个方式,我稍微退开点距离,声音放低沉了些:“刚才亲我的是邵飞,和你柏潜又有什么关系?你这副样子,活像被人糟蹋了的大闺女,啧,你这样以后还怎么接戏……”
“疼吗?”我还没有把话说完,柏潜突然出声。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下意识回道:“什么?”
“我刚刚……咬得重吗?”
我呼吸一窒,柏潜说话间已经把手按在了我胸前。刚才咬破的皮肉被他按蹭在衣料上磨蹭,疼得我倒抽口气。
我低头看了眼他手放的位置,面色强行稳住,转移视线到他红润湿透的眼睛上,我一咬牙道:“不疼。”
“哦,好的。”柏潜收回手,平放在自己身侧,过了两秒钟又像才想起来什么,脸色突然变得害羞,最后又把手掌捂住脸难以启齿地小声说:“对不起树老师。”
“但是这样的情况,我可能以后也没办法避免,就只能请树老师多多包涵了。你说可以理解为可、可爱的,不能烦我。”
“嗯?”我抬腿动了动,把柏潜的害羞得不敢见人的脑袋拱起来点。
我适可而止,没有再怎么闹他。倒是他害羞的劲头过去了,老实和我交代:“我一直没睡觉,在看剧本。”
我没有应他,他也不说了,就安分地躺在我腿上。过了好久我觉得腿麻了,想叫他差不多回去睡觉了,他又像识破了我的心思一样,小声哼道:“我可以在这里睡吗?”
我没有很快答应,他也没从我腿上起来。等我觉得我腰痛腿麻得快受不了了,他才又继续得寸进尺:“离上工没多久了,不想跑。”
我忍着气,伸出两根手指在他脸颊上按了按,满是胶原蛋白的地方被我的粗鲁留下点红印子。我假意咳了一声,装腔作势道:“你睡右边。”
2017年爆出丑闻后我的睡眠一直不太好。觉轻,且梦多。我以为今天旁边多了个人我一定睡不着,要睁眼到天亮。没想到睁眼到天亮的人不是我。
天色慢慢亮了,清晨的风吹动卷帘,我甫一睁开眼,就听到柏潜微哑的声音。
我有点被他吓到,后脑直接落了枕,可话还是一字不差听进了耳朵:“老师,你说邵飞真的死了吗?”
大清早听到死不死的,多少有些晦气。但我更错愕的是柏潜眼下的乌青,这怕是用十层遮瑕都盖不住。
“你没睡着?”我掀开被子坐起来,睡袍整整齐齐挂在身上,想来不是我睡相不好影响了他。
柏潜看起来真的很累,他睁着一对悲伤的眼睛看着我:“没有。”
“我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四面八方都是嘈杂的车喇叭声,邵飞血肉模糊躺在车轱辘底下。”柏潜的眼睫毛颤了颤,“老师,邵飞真的死了吗?”
我的心在他的这句问话后剧痛。我的剧本里没有细化的结局,原来在他视角下是这么残酷的。
柏潜比很多人的敏觉度都要高。他还没有入戏的时候,就一眼洞悉了剧本的猫腻。他质疑的对,如今戏过半场,我仍然不知梁萍有多少本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