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心神不宁,涂完了才想起自己还没洗澡,这下真是白涂了。把药膏扔在盥洗台上,一不小心用了力气,药膏又咕噜滚了下去,祁白露弯身把药膏捡起来,心想真是倒霉。他现在看他们两个都不顺眼,只恨恨地想:恋爱害人,永远不要恋爱了。
虽然失眠对他来说是常事,但洗完澡后躺在那里,躺了漫长的四个小时都没睡着之后,祁白露忍不住爬起来拍亮台灯,又吃了一颗安眠药。打开微信,这才看到阮秋季十二点时还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内容是:
突然想起附近有一家不错的土笋冻,想尝尝的话,可以让助理帮你去买。
后面跟着店的地址。祁白露没吃过土笋冻,之前倒是听剧组有人提起过,他打字问:土笋冻是?
手指犹豫地停在发送键上,想了想最后还是删掉了,祁白露自己去搜索引擎搜索。他还以为土笋冻是什么“笋”,看到介绍上说土笋冻是一种虫子做的小吃时,表情忽然僵住。
好了,这下真的睡不着了。他看了眼时间,都凌晨三点了。
他怀疑阮秋季是存心吓他,尤其他还看到了那些图片。人跟人有时就是会因为某些小事无法和解,祁白露生平最怕虫子,至少今夜绝不会跟阮秋季和解。
最后祁白露也没有回阮秋季的消息,他点开跟郑昆玉的对话框,发现他们的聊天内容还停留在去年,郑昆玉说“你来我房间”。
原来有那么久吗,难怪他那一次看到自己跟阮秋季的聊天记录那么生气,祁白露漫无边际地想。最后还是给郑昆玉发了一条消息:
“今天的事,是你的秘书打给我的,病了就按时吃药,好好在医院待着。”
祁白露觉得郑昆玉这个点肯定睡了,他发完后就放下手机,没想到手机在枕头旁震了震,竟然是郑昆玉的回复。屏幕上排着三个大字:“知道了。”
他都不睡觉的吗,祁白露惊讶地在心里回复了一串省略号,但面子上还是得过去,给他发过去一个“月亮”的表情符号,意思是该睡了。他刚发过去,手机又震了一下,郑昆玉发来了一张图。
那是一张躺在病床上的随手拍,看窗外明亮的光线,是傍晚日落时拍的,拍的是医院的窗子和窗外的一棵绿树,树枝上缠着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风筝的形状是一个咧嘴笑的小猪佩奇……
郑昆玉发完图就没再说别的,祁白露愣了一会儿,这才意识到郑昆玉的意思是自己正“在医院好好待着”。
但是——
祁白露抱着手机,跟小猪佩奇面面相觑了几秒,莫名其妙地,忍不住笑了一下。
第56章 在天平上
祁白露仅仅睡了不到三个小时,这就被铃声吵起来准备开工,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虽然并不怎么困,还是灌了一杯咖啡下去。这样醒来看外头的天光大亮,远远近近的高楼蒙在阴恻恻的晨光中,碧瓦堆,风流觉,昨晚的一切倒像是一场荒唐的梦。
他跟阮秋季一起吃了早餐,两个人在餐桌上基本没怎么说话,一是因为他实在提不起精神,二是因为经纪人、化妆师还在身边。
分别的时候阮秋季跟他拥抱了一下,让他好好休息,说下个月再见。祁白露无力应付他,浑浑噩噩回到车上,实在头疼得受不了,拿出包里带的镇静剂就着矿泉水吃了,程文辉在后视镜中看了他一眼,回头看着他道:“上午要拍一上午的戏,下午还要去补录电视剧的台词,你撑得住吗?”
Lydia仔细看了他一眼,也关切问他是不是没睡好。
祁白露说没事,说实话比起休息,他现在更需要投入到工作中来让他忘记其他的事。他已经准备好拍今天的戏份,Lydia也带上了买好的假发,到了片场却发现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薛放告诉他们酒吧的戏份不能拍了。
显然薛放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消息,脸色非常不好看,告诉他们制片人被叫去谈话了,上面让他们再修改一次剧本。
“为什么不能拍?”祁白露看上去还算镇静,直截了当地问。
薛放说剧本有涉嫌洗白男二的可能,而且银幕上不适宜过多地展示□□的内容,所以需要砍掉或者修改不少关于男二背景的戏份。
这个答案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或坐或立的众人一时都变得非常沉默,直到有人小声地骂了一句“操”,程文辉回过神慢慢道:“就算因为这个,也不用这么着急,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吧?”
薛放顿了一下道:“你们都知道原作者写的小说是有原型的,之前一直盛传那个杀人犯已经死亡,但现在又发现了他的行踪,警方要对他实施抓捕,准备估计过两天新闻就有报道。”
祁白露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他问道:“那今天还拍吗?”
“不拍了,这几天看看能不能先拍戴平的戏份吧。”
潜台词就是祁白露的戏份这几天都得先停了,剧本改不好他就不能演。对于剧组上下来说,这可是个糟糕透了的坏消息。
人的运气果然是有限的,祁白露在回去的路上心想,他的运气都用在前三部电影里了。程文辉安慰他说,正好趁这个时间休息,录录配音台词,拍一支广告。Lydia说就算拍了,说不定也会被删减,这样提前止损也挺好的。
祁白露想的不是这个,因为他一直看的是小说和剧本,还没真正了解过他饰演的那个人,相关话题实在太敏感了,平时少有人提起,资料也少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