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那你呢?你岂不是更有病?”

“祁白露,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郑昆玉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叫他,眼神已经变得很不客气。

“你知道我怎么想吗?他当时一直盯着我的胳膊看,我以为他是在找什么胎记,或者一颗痣,或者是那道疤,但都不是。我一直搞不懂他在找什么,看什么,而且你看到他攥着我的手,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他的行为。回到车上后,我终于想到了,我早该想到的,他是在找针孔!”

郑昆玉听到最后一句,路也不看了,忽然踩下刹车,把车泊在路边扭头看他,目光异常锐利,祁白露道:“这才是他的目的,他以为我吸毒,是吗?”

郑昆玉不说话,但他的眼神很明确地回答了祁白露。

“我还能怎么想?他为什么独独来找我,又为什么那么确信?郑昆玉,你说实话,别的你都可以不说实话,但这一次你必须老实回答我,你碰这东西吗?”

“你觉得呢?”郑昆玉很平静地反问。

吸毒的人,生理、精神状态都很异样,祁白露跟郑昆玉朝夕又同床共枕那么久,如果郑昆玉真的碰毒品,他不可能毫无发现。其实祁白露知道他抽过□□,两年多的时间里,有一次看到过,有一次是在他身上闻到过味道,那东西长得像雪茄,就被郑昆玉堂而皇之地扔在抽屉里,祁白露几乎认错了,但他当时也不觉得惊讶,因为郑昆玉没有瞒他的意思,□□跟注射毒品也不是一个层级的东西。

“别犯浑,也别想骗我!我要听你说。”

“你在乎我说的吗?”

“那把手给我!”祁白露命令道,他看郑昆玉不动,又重复道:“给我!”

郑昆玉还是毫无反应,祁白露就去牵他的手,捋他的袖子看他的手臂,袖子捋不动,因为里面穿的是系着袖扣的衬衣。祁白露便解开他的安全带,先从肩头处拽下他的大衣,让他脱掉外套,然后又是西装,最后解开袖口的扣子,胡乱将袖子卷上去。

郑昆玉全程还算配合他的动作,祁白露给他脱,他就垂着眼皮一直看他。先是右手的胳膊,然后是左手的胳膊,祁白露检查得很认真,但果然干干净净,一个针孔也没有。祁白露不知道作何反应,有那么一瞬间他一直在拼命回想他们过去的每一个细节,回想自己到底有没有注意过他的臂膀,他不知道自己在疑心什么。

就在祁白露要放下他的手腕时,郑昆玉牢牢抓住他的手,道:“原来你就是这样看我的。让你失望了。”

祁白露注视着他,眼中依旧满含着怀疑,郑昆玉一只手握着他的手搭上自己的脖颈,一只手去解衬衣扣子,让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衬衣领子里,祁白露的手指冰冰凉凉,但郑昆玉眉毛都没皱一下,面无表情道:“你跟我睡了这么久,我全身上下你哪里没摸过?这里还要不要看?说不定我是动脉注射。”

“流氓!”

祁白露的手挣脱不开,便顺势捏住了郑昆玉的脖子,摇晃着让他放开手,郑昆玉反而倾过上身,将他的两只手都捏住,道:“能想到这一层,倒是我小瞧你了。”

“你到底碰没碰过?”

短暂的沉默中,只有真皮座椅轻微的咯吱声,祁白露被安全带禁锢在座位上,郑昆玉将他拉过来一点,上半身往下压,垂着眼睛看他,在本就不宽敞的空间里营造了一种压迫感。

“你害怕了?”

这不是废话,哪个正常人看到瘾君子不想退避三舍,郑昆玉有时候跟他做还不带套,更是让祁白露提心吊胆,虽然祁白露知道他的体检报告一直很健康。

“没错。如果这种事你敢骗我,我就算死也不会放过你。”

“如果我说了,你会相信我吗?”

“你值得相信吗?”

郑昆玉的头略微歪了一下,像是在更认真地研究祁白露的表情,在祁白露看来,他的神情有一种奇怪的疏冷,郑昆玉道:“当初我为什么放过你?”

祁白露用眼神问:你在说什么?

郑昆玉将头又低了低,嘴唇就悬在祁白露的发顶,磨着牙道:“当初就应该把你玩够了看着你去死,为什么要救活你。我养条狗它还知道讨好地叫两声,你就只会气我,没良心的东西,我要你干什么。”

这是郑昆玉第二次骂他没良心,他的脸阴晴不定,看上去说的跟真的一样,而不是故意吓唬祁白露。祁白露虽然有些发毛,但还是迎着他的目光,道:“要我干什么?睡我的时候,我看你睡得比狗还开心,现在骂我的又是你。反正五十年是你自己说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郑昆玉听他这么刻薄,反而冷冷地笑,笑声从祁白露的头顶往下落,冰雪砸头似的,他那副眼神仿佛是在祁白露脑门上打下了一个“保质期五十年”的标签,郑昆玉道:“今天我不跟你计较。总有一天……如果你敢像上一次那样……”

郑昆玉的手指放松,但并没有从祁白露的手腕上移开,而是贴着腕骨慢慢往下滑,停在那一片洁净干燥的皮肤上。祁白露打了个激灵,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道:“你敢!”

但是他知道郑昆玉没什么不敢,一瞬间,祁白露转了好几个念头,看这副情形,郑昆玉是不会跟他说实话的,但他总有个猜疑的念头,觉得有什么事情自己隐隐没有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