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证据一一理清:“所以,邹礼设局让邹江欠下巨债……当真是糊涂!”
“沈将军,我大理寺一向秉公办案,这事我会直接向管家禀明的。”
得知真相邹婉若终于崩溃大哭:“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邹家到底造了什么孽?”
沈从兴搂住妻子颤抖的肩膀,心中怒火与怜惜交织。
邹家三个儿子,长子早夭,剩下两个竟手足相残至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邹江侵占良田,蓄意伤人,罚一万贯钱,充没全部家产,归还良田。邹礼私放印子钱,草菅人命,流放五千里,无诏不得回,钦此!”
太监尖细的尾音在沈府正堂内回荡,如同一声丧钟。
邹婉若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揪住衣襟,指节泛白。
她仰起苍白的脸,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声呜咽,整个人向前栽去。
“婉若!”沈从兴一个箭步上前接住妻子。
宣旨太监叹了口气:“沈将军,官家还有口谕——念在您毫不知情,不予追究,但……”
他又压低声音道:“皇后娘娘已禁足反省,您最近还是少进宫为妙。”
沈从兴喉结滚动,硬生生将翻涌的情绪压下去:“臣……领旨谢恩。”
送走太监后,府里一片死寂。
下人们低着头不敢出声,连脚步声都放得极轻。
沈从兴抱着昏迷的妻子回到内室,轻轻将她放在床榻上。
“去请大夫。”他对一旁的丫鬟吩咐道,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沈从兴坐在床边,看着妻子紧蹙的眉头,想起今早在御书房面圣的情形。
官家将茶盏狠狠摔在他脚边,碎片四溅:“好一个沈从兴!朕如此信任你,你就是这样管束家人的吗?”
他跪在碎瓷片上,膝盖被割出血也浑然不觉:“陛下,都是臣罪该万死……”
“死?死有何用!”
官家怒极反笑:“邹礼那混账开的赌坊逼死了三条人命!邹江强占的良田里有军户的份地!现在满朝文武都在看朕的笑话呢!”
最刺骨的是临退下时官家那句话:“沈卿啊,你可知道,皇后今早跪在朕面前,说她没脸再当这个皇后了。”
邹婉若在此时醒来,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突然轻声道:“他何时启程?”
沈从兴握住她冰凉的手:“三日后。”
“五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