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竹芽把十桶汽油装进背篓里,管丝滑的售货员要了几张旧报纸盖住油桶,再把买的零零碎碎的其它东西放在上面,背起背篓,出了供销社,后面传来那个售货员和别人说话的声音:“嗯,她说是她丢的背篓,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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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镇子向西拐,在已经渐渐没有人家,都是庄稼地的地方,有一户高门大院的人家,不但墙高,连门都是大铁门,和大多数人家的篱笆门迥然不同。
她在铁门上敲了三下,门里有人问:“什么事?”
“家里有人老了。”江竹芽说的是本地土话。
“哪个大队的?”
“民旺大队的。”
“谁家的?”问得还挺细。
江竹芽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住牛棚的,姓吴。”就在她想着还会问什么问题的时候,门在她脸前打开了。
门里出现了一张脸,这张脸说是饱经风霜都是夸奖,怎么说呢,沟壑纵横,那脸皮如枯树皮一样,再加上身后的背景,一院子的纸牛纸马扎彩人,轿子汽车大高楼,更觉得他不像一个活人,更像是扎彩人本扎了。
“你说的是吴堰教授吗?”门口的人急切的问,满脸的皱纹都遮不住骤然而起的悲伤。
“是。”江竹芽低下头,很是伤心的样子。
“我几天前见他还很好,他得的什么病?你是他什么人?”一连串几个问题,江竹芽一一回答了。
当得知江竹芽是吴堰的侄媳妇时,忙连声把她让进院子里,还想让她进屋里坐,江竹芽拒绝了。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还是待在太阳地里更踏实,能随时观察有没有影子。
虽然她有可能也没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