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踹开停灵房的门板时,檐角的冰锥正滴落猩红的血珠。他攥着浸透尸油的麻绳火把,火光映出冰棺表面蠕动的咒文——那些本该刻在棺盖的满文萨满经,此刻竟扭曲成日文"人体实验"的片假名。
"七姑娘...得罪了..."
火把触及冰棺的瞬间,整座驿站的地基突然塌陷。关山月坠入冰河般的暗流,看见河底沉着九座青铜祭坛。每座祭坛都拴着具无皮冻尸,尸体的脊骨上钉着泛黄的实验报告,最上方的签名赫然是叔公的日文名"関震北"。
暗流突然沸腾。关山月的手背纹身迸发青光,照亮河床密密麻麻的骨符——三十万枚人指骨拼成的九菊一派阵图!当他试图浮出水面时,脚踝被实验报告的纸页缠住,纸面浮现父亲被活体解剖的照片。
"昭和魂...不灭..."
三百具穿防护服的腐尸从骨符阵中升起。他们的防毒面具下钻出冰尸虫,虫群在空中凝成关东军军旗。关山月挥刀斩断缠足的实验报告,刀刃却被虫群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山月我儿..."
父亲的幻影从军旗中浮现。他腐烂的手掌穿透冰河,将关山月按在祭坛上:"看看真正的黑山驿..."关山月的瞳孔突然映出走马灯:1945年8月15日,父亲将败逃的731部队引入驿站,用萨满咒将活人炼成不死尸兵。那些被剥皮的"实验体",至今仍在冰层下重复着剖腹谢罪的仪式!
祭坛突然翻转。关山月跌进沸腾的尸油池,看见池底沉着具青铜棺椁。棺盖雕刻的菊花纹章正在渗血,血珠逆流成河,在空中拼出"活祭"的日文。当他试图游向棺椁时,油池表面突然结冰,七具穿白大褂的冻尸破冰而入,手术刀上沾着他的头皮碎屑。
"铛!"
狼首刀撞碎冰层。关山月抓住浮尸的腿骨跃出油池,发现整条暗河已化作巨大的实验室沙盘。沙盘中央的黑山模型突然开裂,爬出只三眼八足的肉山怪物——每只眼睛都嵌着关家人的头颅,足尖挂着冻僵的婴儿胎盘。
"黑山老魈..."关山月的纹身灼痛难忍。怪物足尖的胎盘突然炸裂,飞出万千带刺的冰棱。他翻滚着躲进祭坛阴影,摸到坛底刻着的鄂伦春祷文:"白那查山神...诛邪..."
暗河穹顶突然落雪。关山月用血在掌心画出山神图腾,暴风雪瞬间吞没实验室幻象。当他从雪堆中爬出时,发现自己跪在真正的黑山山神庙前,庙墙钉着九十九张带血的人皮路引。
"山月..."
穿鹿皮袄的老萨满从神像后转出。他的眼窝里爬着冰尸虫,手中的神鼓蒙着少女面皮:"你关家造的孽...得用命还..."鼓槌落下时,庙墙的人皮路引突然活化,裹住关山月的四肢往黑山裂缝拖拽。
狼首刀突然自爆。刀柄狼眼射出青光,将人皮路引烧成灰烬。关山月趁机撞翻神像,发现底座下压着本《白山狩魈录》。泛黄的扉页上,祖父的笔迹赫然在目:"甲申年腊月廿三,以关家嫡血饲山神,可镇老魈百年..."
山体突然裂开巨口。关山月被吸进黑山腹腔,看见山核处跳动着冰晶心脏。心脏表面插着三百把萨满法剑,每把剑柄都拴着根冻僵的脐带。当他伸手触碰剑身时,冰晶中浮现出自己婴儿时期的画面——产房竟是座冰棺,接生婆的双手长满黄鼠狼毛!
"原来我才是活祭品!"
关山月发狠拔出法剑。冰晶心脏炸裂的瞬间,黑山老魈发出震天哀嚎。无数冻尸从山体裂缝涌出,每具尸体都长着他的面孔。他挥剑斩断最近的冻尸头颅,却发现脖腔里钻出日寇军旗,旗面用血写着他的生辰八字。
"铛——"
庙外的萨满鼓突然自鸣。关山月循声望去,看见雪娘娘正在山巅跳招魂舞。她脚下的雪地渗出黑色原油,油中浮起座生化反应釜,釜身上用日文刻着"黑山驿不死军计划"。
关山月的瞳孔缩成针尖。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油面上扭曲——脖颈长出冰尸虫口器,后背隆起三眼肉瘤。当第一滴原油渗入伤口时,狼首刀残片突然飞入掌心,将变异部位生生剜下。
"白那查...见证..."
他蘸着黑血在胸口画出山神图腾。整座黑山突然地动山摇,万千冰尸跪地泣血。当关山月将法剑刺入自己心脏时,雪娘娘的招魂舞戛然而止,她的孝服下钻出三百只白毛黄仙,叼着带血的路引铺成通天血梯。
晨光刺破阴云时,关山月在山神庙醒来。掌心攥着枚冰晶碎片,里面封冻着缩小版的黑山老魈。庙墙上的《白山狩魈录》无风自燃,灰烬中浮现父亲最后的忏悔:"甲申年...用我儿换苍生..."
关山月踹开停灵房的门板时,檐角的冰锥正滴落猩红的血珠。他攥着浸透尸油的麻绳火把,火光映出冰棺表面蠕动的咒文——那些本该刻在棺盖的满文萨满经,此刻竟扭曲成日文"人体实验"的片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