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像是缎面高跟鞋敲在老地板上。林叙冲到楼梯口时,月白色旗袍角正消失在舞台幕布后。
观众席第三排座椅上,两个崭新的臀印压碎了积灰。
深夜的工作室,林叙把江怀舟日记摊在灯下。
民国廿四年四月一日的残页上,烧焦的纸缘勉强能辨出“片场失火”四个字。当他用棉签蘸着修复液轻擦,隐藏在霉斑下的字迹渐渐浮现:“阿阮说若非要拍真火,便穿那件血衣入镜……”
窗外炸响春雷。
林叙猛地转头,工作室明明关着窗,墙上的电影海报却哗哗作响。1935年的《啼血残梦》海报上,阮清秋的旗袍突然渗出暗红,顺着墙纸蜿蜒到地板上。
他倒退着撞上放映机,后腰被某个硬物硌得生疼。摸出来看竟是个翡翠镯子,和白天在剧院幕布后捡到的一模一样。
放映机突然自动运转起来。
黑白画面里不再是民国卧房,而是他此刻的工作室。镜头缓缓推移,掠过颤抖的电影海报,扫过桌上带血渍的胶片,最后定格在瘫坐在地的林叙身上——他背后,梳头女人的手正从荧幕里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