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几人自知私下非议他人并非文人风范,只好作罢。再联想起前段时间夏侯渊处置多嘴多舌的幕僚的事,更加不敢随意猜测。但是对于外界的传言,大家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高姓书生担心言多必失,便讪讪道:“我这也是被外面那些子虚乌有的传言给误导了,这才说了这些没有根据的胡话,还请商兄见谅。不过这事说起来真是奇怪。方才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可我也看得出来,三姑娘不仅容貌出众,面相也是极好的,不像是个嚣张苛刻之人。我们多次来越国公府赴宴,也从来没有听府中之人说过三姑娘什么不好的,怎么外面就传成那个样子?”
商茗川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外面的人说夏侯纾性情不好,他能理解,毕竟那些制造谣言的人心怀不轨,而听信之人恐怕终其一生都没有机会接触到夏侯纾,无法印证和反驳,所以就只能跟着人云亦云,以致三人成虎。而且就他之前与夏侯纾在前院花园里碰到的那次的体验来说,他并不觉得夏侯纾是个性格软弱能吃亏的人,甚至还颇有心计。这种性格,但凡被有心之人抓住什么把柄,就有可能拿来大做文章。可那些人拿她的容貌来说事,就有些让人无法理解了。
人是多面的,也是复杂的,所以评价一个人的性情好坏,不能用他的只言片语或者一些旁枝末节的事来佐证,而被贬损和诋毁的人,也无法用一点小事就证明自己没有传言的那么差。也是因为这个,外面的那些传言才会如此疯狂。可一个人的容貌就是客观存在的,只要是见过夏侯纾本人的人,就不可能昧着良心说出她貌若无盐的话来。
所以为什么会传出这么离谱的流言呢?
高姓书生见商茗川迟迟没有回答,以为他还在计较自己之前的话,心中暗暗气恼,可他深知他们这拨人里面,夏侯渊最看重的就是商茗川,宴会上三句不离商茗川。如今自己前路未明,他不敢轻易得罪夏侯渊的心头好。所以尽管他对商茗川羡慕嫉妒得要发疯,面上却不敢表现出任何不悦来,只好转头与同伴说点其他的,企图岔开这个话题。
商茗川慢慢从自己的疑惑中回过神来,扫了众同伴一眼,继续解释道:“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夏侯三姑娘,我跟你们一样,也很好奇外面的那些谣言的来历,为何会传得如此失实。可对于越国公府来说,我们都只是外人,此事事关内宅女子的清誉,实在不好插手。”
“我觉得商兄的话很有道理。”最初说话的那个书生立马点头附和道,“我们都是读书人,更应该知是非、明事理、守本分。至于外面怎么乱传谣言,那不是我等能控制的,顶多劝诫不明真相之人,请他们不要无端非议一个女子。”
另外几个人略一思索,都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便也不敢继续在越国公府的大门口议论此事,纷纷称还有事,各自告别,各回各家了。
商茗川独自一人走了一段距离,目送同伴们逐渐远去,他才停住脚步,转头看向越国公府巍峨庄严的大门,仿佛又看到了鲜妍明丽的少女缓步从马车上下来,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
其实在看到夏侯纾的那一刻,商茗川就已经猜到她的真实身份了,再加上李管家对她的态度不同于其他人,他就完全肯定了猜测。然而他现在想不明白的是,夏侯纾之前为什么要扮作丫鬟来试探他。难道夏侯渊真的打算将女儿许配给他,甚至不惜得罪王丞相和明嘉郡主?
他不过是一介新科举子,看上去普普通通,并无过人之处。论家世背景,商家虽然书香传家,小有恒产,可门第远远比不上京中的高门公侯;论官阶和前程,他如今不过是个小小的虞部司主事,在权贵遍地的京城里毫不起眼,上面一句话,他就能立马卷铺盖走人;论才学,他也不是那种出口成章,一鸣惊人的天才名仕。不说与科考中名列前茅的状元、榜眼和探花相较论,就是夏侯渊宴请过的众文人士子中,他也不是特别出挑的那个。可就是这样的自己,却莫名其妙的得到了夏侯渊的厚爱。
那么,夏侯渊究竟有看中他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