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来在毕业之后,迪娜拉与父母的斗争依旧没有停止,她开始想让父母认同自己就算是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幸福能照顾好自己。女性的价值不仅仅是只有在婚姻和家庭中才能体现,在社会和自己的岗位之中做出贡献,也是一个女性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途径。因此每一次回家他都要跟父母争吵,辩论一番,而最终的结果却都是不欢而散。
而此刻站在教室里的迪娜拉,再一次听到了母亲的这些话,她却突然丧失了与母亲辩论的想法,甚至觉得一直以来自己想要说服母亲认同自己的那些想法,以及曾经跟父母之间发生的所有辩论和争吵,在此刻都变得无比的可笑。
他和父母身处着不同的年代,有着不同的人生经验,经历的不同的事情,对于事情的认知出现了分歧,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像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他的思想也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为什么一定要让父母认同他的想法呢?明明只要她坚定自己心中的想法就可以了,又何必在乎其他人究竟是怎么看自己的呢?
“你这孩子在想什么呢?傻愣愣的,你的母亲在跟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往心里去?你看看家里的人,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都会骑马了,只有你还是这个样子自己一个人。”
父亲的埋怨声将迪娜拉的思绪拉回,她猛然间瞥见父亲鬓角边的白发,也看清楚了他耷拉着的眼皮,以及那脸上的皱纹,她没有过比现在更清楚的一刻,感受到父亲真正老去的事实。
自从父亲将族里的堂弟,过继到自己名下之后,他工作起来便更卖力,为了给他心心念念的儿子更好的物质条件,他不断的透支着自己的身体,甚至开始帮别人家放牧,而这样大体力的活动对本就上了年纪的父亲来说根本就吃不消。迪娜拉是心疼父亲的,所以在大学的时候他经常勤工俭学,在工作之后也一直在给家里打钱。可父亲却依旧觉得不够,宁愿自己再辛苦一点也要给儿子留下更多的东西。
“爸爸,你终于拥有了心心念念的儿子,这么多年你过的开心吗?”迪娜拉看着父亲那为了多赚点儿钱,就连骨折了的手指也舍不得去医治,以至于他现在无法弯曲的手指,轻声的开口询问着。
迪娜拉的父亲听到这话先是一愣,而后长叹了一声缓缓开口:“毕竟我是家里的长子,要将家族的任务延续下去,一个家族里如果没有男人,怎么可以?虽然他不是你的亲弟弟,但是这么多年也一直养在我们身边,跟你的亲弟弟没有什么区别。以后你被人欺负了,还要靠着你弟弟帮你。等你结婚的时候,你弟弟还要送你出嫁。你们两姐弟之间要互相多多帮扶。”
父亲没有正面回答迪娜拉的话,没有说他是否开心,只是列举了诸多有了弟弟之后的好处,很显然他心里也清楚,为了他心心念念的这个儿子,他又多吃了多少苦,但即便如此他也是愿意的。
“怎么能不开心呢?当然开心了,族里再也没有那些流言蜚语嘲笑你父亲,你父亲也终于能挺直腰板儿在族里行走。”母亲的言语中是带着开心的,对于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办法给父亲生儿子,他是愧疚的,因此他对这个儿子,比迪娜拉的父亲对儿子还要用心。
迪娜拉看着面前苍老的父母突然间释怀了,她再也没有了那些同父母辩论争吵,一定想要让认可自己就是比男生要厉害,一定想要说服父母抛弃他们重男轻女的那种陈旧思想,她不在乎这些事情了。
也可以说迪娜拉终于放过了自己,不再被这童年以来一直憋着的那口气所束缚,她终于可以和那个在马背上摔了无数次却依旧不肯哭泣,就是为了想要向父亲证明自己比男生要强,希望父亲能够多爱自己的迪娜拉和解了。
她现在能够给自己很多很多的爱,也有着其他人能够发现她在若无其事下,不安和难过的情绪,就算父亲没有给自己很多很多的爱,那又如何呢?她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那天晚上的迪娜拉做了一个梦,他梦到第一次穿上漂亮小裙子的自己,兴奋的跑去给父亲展示,在父亲面前转圈圈时,父亲却露出难过和惋惜的神色,摸着她的小辫子开口说,如果你是一个男孩子就好了,这样的场景曾无数次的出现在迪娜拉的梦中,一直桎梏着她让她无法与自己和解。
可这次的梦却与以往不同,在父亲说出这句话离开后,正对着那漂亮的小裙子撒气,拼命的想要将它从身上脱掉的自己头顶突然间感受到了一抹暖暖的触感。迪娜拉蹲下身子,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擦干,而后将它紧紧的拥入怀里。
“你不需要在想方设法的得到其他人的认可,也不需要为了改变别人的想法而活。你只需要坚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坚持自己的想法,勇往无前,一鼓作气的按照自己的人生走下去就可以,不论什么时候,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你可以选择穿裙子,也可以选择穿裤子,你可以跟那些男孩子比赛马赢过他们,你也可以因为输掉比赛而哭泣。你就是你自己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而不需要为了任何人,为了得到别人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