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后悔了。
宋蝉喧这辈子做了很多事,好的谈不上几件,多数都是坏事,也有很多人诅咒过他,用恶毒的话骂过他。可不论什么时候,宋蝉喧都没有后悔过。
他做的事一定都是为宋家好,为宋氏好,所以从不后悔。可这一次他后悔了。
宋蝉喧恍惚间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和陶桃一起去瑞士看雪了。
那些对他许下的权宜之计的诺言,也真的要统统作废。
悔意和疼痛从心底慢慢染了上来,让宋蝉喧有些头晕,眼前也模糊得看不太清。
好一会儿后,宋蝉喧才唤了他一声。
“陶桃。”
宋蝉喧顿了下,一手扶着面前的玻璃,眼神慢慢冰冷下来,“你觉得若是江泠知道你靠近他的目的,他还会容许你待在他身边吗。”
宋蝉喧的声音阴沉瘆人,陶桃明白他的威胁,也明白这件事随时会毁掉自己和江泠此刻的宁静,可比起被威胁,比起听到别人说,陶桃更愿意点燃导火索的人是自己。
陶桃闭着眼长吸一口气,有些疲惫。
“哥。”
“我们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不是吗。”
“我可以承担我的代价,也愿意去承受。”
陶桃说着,又慢慢睁开眼,眼前出现了那天在美术馆江泠找到自己时的眼神。
那样悲壮,那样愤怒,也那样痛苦。
陶桃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但是现在,陶桃觉得自己无法再遇到一个比江泠更在意自己的人,也无法像喜欢江泠一样去喜欢别人。
“哥。”
“我会去和母亲解释。以后……我不会再回兴贸了。你多保重。”
话音还未落,陶桃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通电话像是切断了他和宋蝉喧之间最后的一丝联系,如今他和宋蝉喧只能是普通的旧相识,是最普通的,不带任何色彩的兄弟关系罢了。
陶桃疲惫地靠在沙发上,鼻头禁不住发酸。
从今天起,他要孤掷一注地站在江泠身边。
手机里的忙音让宋蝉喧的愤怒达到了顶峰,他紧紧攥住那碍眼的手机,闭上眼一遍遍深呼吸。
胸膛里的酸楚慢慢席卷他整个人,让他从脚趾到发梢都疼痛起来。
宋蝉喧突然明白,从让陶桃接近江泠的那一天起,自己就失去了他。
曾有那样多的机会摆在面前可以挽留,但宋蝉喧笃定了陶桃的喜欢,笃定了他的不舍,笃定他永远会站在同一个地方等自己回头,但是宋蝉喧没有想到的是,那些他放在心里的笃定其实都是高估而已。
房间里静得可怕,除了宋蝉喧深沉压抑的呼吸声,什么也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