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起付完钱,把尺子扔进书包,走了。
第二天傍晚,李忠准时抵达小区门口。林时雨的家对面是一个电力家属小区,虽然有些年头,但是环境很好。
林时雨不住那里。他住在一个连门牌都没有的小区,门口一家很小的理发店,从理发店的门缝底下总是流出带着泡沫的污水,在大路旁的小路上积成一滩。
李忠没等很久,就看到林时雨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从小区到大路上来的坡有些大,林时雨几步跑上来,看了李忠一眼,还是叫了他一声:“李老师。”
李忠有些乐:“叫个老师还这么费劲。”
林时雨没说什么,转身带着他往坡下走。小区里绿意森森,道路两旁长满了高低不一的青草,树的枝叶和躯干散发出青涩湿润的泥土气息,草地上凌乱堆着石块,砖头和垃圾。楼房很少,排列也不规则,不像是经过正经规划开发过的样子。房屋的墙壁和窗户也很旧了,远远看过去像蒙上一层灰白的雾,雾里灰尘斑驳,到处都充斥着破旧感。
要不是有的楼下还停着几辆没攒灰的汽车,李忠真要开始怀疑这个小区究竟有没有人住。
“这儿住的人不多吧。”李忠说。
“不多。”林时雨走在前面,答,“很多人都搬出去了。不过也有人租这里的房子当作工作室。”
他带着李忠走到一栋楼房前,楼房三面环绕,形成一个半开的院子,院子里生着一棵大树,给高温的天气平白带来一股凉意。林时雨走进居民楼,楼里没灯,楼梯窄而潮湿,即使在白天也阴暗无光。
李忠一蹬脚,想把感应灯蹬亮。
“灯坏了。”林时雨说。
到林时雨的家门口时,大门没锁,虚虚掩着一条缝,从里面透出白炽灯的光。林时雨拉开门,转过身,等着李忠进去。
李忠走进屋,门口的鞋架摆着男孩的鞋,女人的鞋,小女孩的鞋。整个客厅很小,几十平不到。厨房和卫生间对面而开,中间的过道上摆一张桌子,就是吃饭的地方。两个房间都关着门,或许是卧室。
一个一眼望穿的家。
一个女人从沙发上站起来,紧接着一个小小的女孩也跟着她从沙发上跳下来,来到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