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白泽而言,螣蛇比他想象中好相处多了。
许是育有攘地在身的缘故,螭格外容易觉得累,一累就不愿说话,蜷在地上枕着泉水闭眼休息,但他不累的时候,还是很愿意解答白泽的问题。
白泽察言观色,只要螣蛇稍微露出些许倦意,便立刻溜出结界。
五行山上风景秀美,生灵繁茂,万物各自有序。
白泽敛去神相,晃着狗尾草走在小道上,忽然感受到螣蛇气息近在眼前,抬头望去,只见前方树上蹲着一个熟悉身影,是未覆面的螭。
“螣蛇,你不是在睡觉吗?怎么好端端跑出来了?小心别摔了自己,毕竟你还有攘地呢。”
螭一言不发,转瞬消失在白泽眼前,他暗道奇怪,想了想决定返回结界查看情况。
只是结界前加了一道封印,白泽无法突破进入,心中猜测螣蛇在内无法听到自己的声音,仍不死心喊了两声:“护法!护法!”
没有应答。
四下依旧风平浪静,白泽却无端出了一身冷汗,隐隐猜测就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身后突然传来凤凰的声音。
“我承天呢?”
“在里面,我进不去。”
白晒也是皱眉,“我怎么感受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里面还有谁?”
“没别人啊。”
白泽看看凤凰,又看看白晒,有这两人在,他心里安定不少,“凤凰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阿螭身体不适,我当然要陪伴在侧。”
凤凰上前两步在封印上摸了摸,回身看向白晒,“这确实是阿螭加固的封印,说明是他不想让外人进去。”
“那……阿螭是个有主意的,想来不会让自己有事?”
这话白泽不明白,但凤凰实在清楚螭的性子,暗叹一声心道若真如此就好了。
既然凤凰回来了,白泽就不用拘在这照顾螣蛇,拱手行礼告辞离开。
夜深,结界终于打开,螭浑身湿淋淋地从泉眼中坐起,目光冰冷,静静地看着两人,他一言不发,沾水的湿发披散身前,仿佛瀑布般挡住光裸的胸膛。
白晒慌忙转身背对螭,轻咳提醒:“阿螭,当心见风。”
凤凰却从黑发的缝隙间看到螭的心口上多了个小红痣,他暗暗皱眉,面上不显,解衣披在螭身上,轻松抱起将人放在石床上,“白晒,这里有我照看阿螭就够了,你先回去吧。”
“也、也好,只是阿螭如今身子不方便,你万事有个分寸。”
凤凰拿出软被裹好螭,轻轻擦拭他湿透的长发,低头在他耳上亲了亲,“承天,我知道你怕我看到你面有鳞甲的样子,可我也要说一句。”
“你实在太小瞧我了,难道我是个没心的?会因此抛下你与我们的攘地?这自然是不能的。”
凤凰低声说着似是抱怨似是安抚的话,知晓螭是个爱逞强的,故而一再宽慰,“我知道你不想摘下面具,那便戴着,总之,我绝不离开你,无论你去天涯海角,都别丢下我一个。”
冰凉的剑鞘忽而抵在他胸口,螭抬眼眸光如冬日里的一地雪。
“我要,你走,为何,不听?”
这样的说话断字实在奇怪,凤凰默默拉下螭身上的软毯,背上螣蛇图腾依旧红得妖冶美丽,那螭为何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
“因为我担心你啊,况且你我拜过娲神,互为承天,我当然要留下陪你,照顾你,不行吗?”
“你,不听话。”
螭振腕,刀鞘露出一截寒光,他语气认真,带着不容质疑,命令道:“你走,若再来,我,不手软。”
“承——”凤凰未说完的话,被肩处的疼痛噎回嘴里。
不对劲,这一切都不对劲!难不成……九尾又做了什么手脚?
“好好,我走,我这就走,你千万别动怒生气。”
凤凰不敢多耽搁,捂住肩上伤口,急忙来到天界找白晒分析情况。
白晒亦是十分不解,“你说阿螭刺伤了你?”
屏风另一侧,仙侍正在给凤凰上药,应道:“是,他像刚学会说话似的,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意思却很清楚,一定不要我去照顾他。”
“可这当下,九尾在青丘呢,绝不可能往五行山来,是不是他身子不适,又不想让你瞧见他狼狈模样,才这样狠心赶你走?”
“大约是,眼下怕是不好违背他心意,否则适得其反,那才真正坏了事。”
“如此,还是我与白泽照顾阿螭,你先回栖凤林等着,有消息我会立即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