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称呼与今时不同,仙侣之间不称夫妻,而是相互为承天,不论男女,皆是如此。
攘地,便是孩童的叫法。
白泽这样吼着,等同于戳着云骁的脑袋,说他是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而且是蛮横、无理取闹、毫无礼数的小!屁!孩!
而蚺最讨厌旁人说自己是孩子,除了螭之外,谁说都不行。
心情越是糟糕,面上笑的弧度却越发温柔。
云骁伸手示意要拉白泽站起,在他搭上来的瞬间一把握住,轻松一扭一掰。
只见白泽四指以一个诡异的形状弯曲,仿佛冬日里奇形怪状的枯树枝子。
“啊啊啊啊——”
惨叫声响彻云霄,连树上的积雪都被震落,簌簌落地,声响又惊了鸟雀,一只土褐色狸子原本探头探脑在树后看两人,闻声忙不迭一溜烟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串梅花脚印,看着格外可爱。
“我、我的手……”白泽疼得浑身冒冷汗,眼前视线都模糊了。
“真是抱歉,伤到你了呢。”
云骁盘膝而坐,双臂撑在腿上,他笑眯眯地托腮欣赏白泽头上的冷汗。
“你先前几次三番为难我大父,我这个攘地,自然是要为他讨回公道,你说是不是?”
白泽一言不发,闭着眼忍耐疼痛。
“你可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啊,白泽护法,我还只是个攘地呢。”
云骁摸出短刀,低头看着白泽另一只手,本想吓唬吓唬他,只是刀子还未落下,白泽说的话就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
“你、我若遭遇不测,螣蛇他绝对会发现端倪的!”
所以你不能杀我。
白泽忍着没有说出这句话,怕适得其反,如果惹怒云骁,凤凰涅盘之火的滋味,实在不是他能受用的。
“是吗?”
云骁抿唇轻笑,再次看向白泽,“或许吧,算了,我先回山脚下待着。”
他站起拍拍身上雪粒,默默猜测假如云卿恢复元神会先去哪。
只是一个人猜实在没意思,云骁站定回头,边抛出手中刀子又稳稳接住,边笑着问出刚才的问题。
“螣蛇他肯定会立刻赶去极北找御风算账。”
白泽忍着疼把手指掰正,冷汗迭出,他咬牙忍下疼痛,也跟着缓缓站起。
“你觉得,九尾他知不知道螣蛇就是螭?”
“如果你再敢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云骁眯了眯眼睛,眼里泛着浓浓杀意,他目光冰凉,“我一定会将你劈成两半。”
白泽一哽,等到云骁消失长出一口气,这才敢抬手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螣蛇啊,你看看你生了个什么玩意儿!凤凰那样的好性格怎么没在小螣蛇身上留存半分?
天将暮,雪乱舞,半梅花半飘柳絮。
云卿静静地坐在门前,仰头看着惨淡天空,院里篱笆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几日前做的冰灯已经晶莹剔透。
仿佛还能听到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心境却久久不能平息。
一切令他始料未及,阿花的爱慕、阿骁的转变,实在太过可怕,难道……
他看向身后久久站立的山行,是自己不该强行留在山行身边吗?
“卿卿,怎么了?”
山行走近递来热茶,雾气迷蒙中,他有些看不清云卿的表情。
“没,没怎么。”
云卿接过茶,让出一半位置给山行,倚在他肩上叹道:“只是这半年发生的事太多了,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我不知道为什么云骁会这样讨厌我,或许,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吧。”
山行语气中带着委屈,“你会因为云骁离开我吗?”
云卿没有说话,放下茶杯走到院中,随手拾起一根竹子,轻松地挽了个剑花,随后又干脆利落地背到身后。
“阿行,许久没有动过兵刃了,你与我比一次?”
“赢了如何,输了如何?”
山行来了兴趣,也捡起一根木头,掂了掂重量,笑道:“你跟我比可要吃亏呢,这木头吸水,比竹子要重,打人肯定也更疼。”
云卿低头擦拭手中竹子上沾的雪,弯弯唇角说道:“输赢本不重要。”
心中愁绪无法纾解,他实在难受,仿佛一块石头堵在喉咙里,只想尽快宣泄苦闷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