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的瞬间,云卿还以为自己回到了百年前。
这次的魔物是蛟玄。
只不过从声音推辞,大约只是百年左右的蛟玄兽,想来还算好对付。
这般想着,云卿腾空而起,在剑刃划破两指,默念口诀,使出符纸镇在下方沼泽东南西北四角。
那蛟玄受不住螣蛇血的压制,很快从沼泽中冲出,血盆大口直朝云卿撕咬。
众人惊呼不已,空更是紧张得攥紧手心,连左臂伤口崩开都顾不上低头查看。
只是云卿早有所准备,眨眼间闪到蛟玄身后,一剑捅穿蛟玄的黑色鳞甲,温热猩红的血溅了他满身。
蛟玄痛得大声嘶吼,剧烈挣扎。
云卿却已落回原地,默念:一、二、三。
巨物砸入沼泽,带着大地都跟着晃了晃,紧接着,血污染红沼泽中泥水,遇上符纸中的螣蛇血,毫无防备地燃起熊熊大火。
蛟玄的尸体很快化作灰烬。
解决了。
云骁率先反应过来,走到云卿身边接过长剑,拿出干净手帕擦拭他脸颊上的血迹,想要喊阿父,忍了忍只道:“师尊,恭喜。”
此番,鹤鸣山自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返程回家前,云卿用皂角仔仔细细搓洗了好几遍发尾,却还是被山行闻到血腥气,他狐疑地上下打量云卿。
“你受伤了?”
云卿摇头,想了想又竖起手指给山行看伤口,接着摇摇头:就这一处,别的没有。
“真的?”
山行扶住云卿的肩,半搂半抱着拉人进屋,“我不信,让我好好检查检查。”
一场细致的检查,从里到外察看。
趁着云卿如今说不了话,山行故意磨着劲欺负他,几次三番在他摇头时询问:“怎么了?要停下来吗?”
云卿拼命点头,眼泪汪汪地乞求:停下来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不明白,你告诉我好不好,说话,卿卿,只要你说话,我什么都听你的。”
自然是得不到回答的。
山行坏笑:“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什么?只能按我的来了,好心肝儿,这几天你不在,我可想你想得紧。”
云卿咬紧下唇,涨得脸色发红。
“我刚从沧茂山回来,小棠去竹叶山找朋友了,说过两日带回来给裴无竹看一看,是个什么精怪我忘了。”
山行低头亲吻云卿的唇角,不住啄吻啃咬。
“哦对,我也去看了蓝怀尘的孩子,小孩子长得真快啊。蓝怀尘还没变回来,见了我便问你的情况,我瞧着他如今对那孩子还挺热络的。”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山行见云卿已是极限,笑了笑饶过他,抱住人捂热冰冷手脚。
窗外,雀儿正在啄食熟透了的柿子,落到地上的不免招惹虫蚁,眼下还算热闹,等天一冷,鸟兽便躲的躲、藏的藏,唯余天地一片白茫茫。
十月重阳,登高远足。
云卿的嗓子还没好,村中人也逐渐习惯他不说话,背后不免惋惜可怜。
他倒是无所谓,反正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好了。
云骁却实在受不了旁人怜悯的眼神,冲动之下甚至还和张澄拌嘴险些打起来,只因为对方说了句“卿哥成了哑巴,以后怕是娶不上媳妇了,你要是娶了个厉害娘子,怕不是要把卿哥赶出家门”。
“云卿他不是哑巴!你再胡说,信不信我跟你没完!”
这事很快传遍了村子,云卿带着云骁去村正家让他道歉。
云骁固执地认为自己没错,不得不听从云卿的话低头,回到家后摔上房门赌气不肯吃饭。
这一怄气,就到了十一月。
雨夹雪吹在脸上颇为寒冷,父子俩依偎着坐在廊下,云卿递去一块糕点,云骁接过,便算是和好了。
云卿拉过云骁的手,他在他掌心一笔一划书写:不要与人起争执,许多事没有必要。
“可是阿父……张澄他说我以后会把你赶走,我才不会赶你呢!”
原来是气这个,云卿失笑,再次写:我知道,所以更不用因此生气。
地上尘土被雨水打湿,一片泥泞。
云骁就跪在那片泥泞之上,环住云卿的腰,他紧紧贴住自己曾待过的小腹,透过衣服感受肌肤的冰冷,轻轻嗅闻熟悉的香气,不忘悄悄抬眼打量云卿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