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来了，这里是被他下令拆毁的倚翠居，那么床上的人……便是许清懿……真没想到，自己要跨过的坎，居然是自己心底最大的心结。

上官韬不露痕迹地叹了口气，慢慢地走上前，只是眼前的场景却让他的心在刹那间被紧紧揪住，疼得喘不上气来。

眼前的人确实是许清懿，却与他记忆中当日的她完全不同。此时的她着一身褴褛的囚服，满是血污，遍地难寻完肤，遍布全身的伤口还在流溢着血水与脓液，散发着腐烂的恶臭，何处再寻当日初逢时那般清丽似仙的模样。

他颤抖着伸出手，轻抚着那满是伤痕的脸，轻声地唤道：“……清懿……”

眼前的人没有醒。

上官韬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难以置信的模样，试探着呼唤道：“云舒……是你吗？”

沈云舒费力地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

“韬韬？韬韬！”意识猛然清醒，沈云舒震惊地望着眼前的人，”这是哪里？我怎么……会……“

”这里是青龙殿……“上官韬大致将情况和沈云舒说了一下。

”原来如此……估计应该是青龙说的那个梦导致的吧。”沈云舒起身沉吟道，“既然要将青龙殿中发生的事以梦的形式传入记忆，那么必然会有术法连接着神识。由于我将自己的一部分神识留在了灵狐的身上，因此术法应该是通过灵狐直接连接到我的本体了。而且由于这个身体是依照你的记忆构建的，因此与我的本体很是类似，因而我的神识在无意中跑到这个临时的身体中了。”

“是这样啊……”上官韬心底松了一口气。

“你就不怀疑一下我是青龙创造出来的人偶吗？”沈云舒眼带戏谑地笑道。

“嗯？哦……”

“你这反应是什么意思啊？”没看到意料之中的反应沈云舒略有些失望。

“其实……我更宁愿你是假的云舒……”上官韬望着沈云舒一身的伤痕沉重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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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舒反应过来上官韬话中的含义，原本戏谑的眼神也慢慢化为淡淡的柔光，低下头苦笑道：“我真实的模样……很丑对吧……我明白的……”

“不！云舒，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上官韬慌忙想拉住沈云舒的手解释，却又担心触及她的伤口，双手有些不知所措地不知是否握住，“觉得心里很难受……”

不过片刻，沈云舒便恢复了过往那副轻快的模样，云淡风轻地笑道：“别担心，不过就是一点小伤罢了，没了散灵钉和封灵索很快就可以恢复的。闭上眼睛，给我点时间。”

“好……”上官韬顺从地闭上了双眼。其实他根本无法分辨眼前的人究竟是沈云舒本人或是青龙所创造的幻影，只是没由来的，他只想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

身边再度涌起那股庞大得令人无法企及的灵气，可不同的是，这次再也感受不到那令人窒息的杀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暖意。

被这样的温暖不知环绕了多久，朦胧中他听闻耳边响起她一贯轻快的笑语：“天亮了，该醒了。”

睁眼，回眸间映入眼帘的是那张他熟悉得无法再熟悉的脸庞，他不由有些呆滞地问道：“云舒……这真的是你真实的模样吗？”

沈云舒曾言她与许清懿几乎无人可以分辨，只是这模样毕竟是自己的记忆所化，或许这中间真的只是自己的妄想呢？他没有发现，自己在隐约的不安中迫切地希望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沈云舒疑惑地化出一面冰镜看了一眼，又有些莫名地望了上官韬一眼，不知是否看到了上官韬眼底的那一抹不安，如实地回答道：“是的，怎么了吗？”

“没……没……”上官韬晃了晃头，强迫自己将心底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打散。只是她的每一分，每一毫都与许清懿别无二致，让他再次无缘由地要将两个性格迥异又有所相似的两个人重叠在一起。

”怎么了？”看着上官韬有些恍惚的眼神沈云舒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微笑，略带戏谑地调笑道，“是不是看本姑娘天生丽质爱上本姑娘了？”

若是以往，上官韬估计早已两颊泛红，支吾着反驳沈云舒的戏谑了。只是跟她相处了好一段时间，渐渐习惯了她的性子，眼下面对沈云舒这样直白的调戏他居然也能做到处变不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