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安静下来的时候周聿安的视线很快地看过来。
他看到岑霜凌厉的眉眼,他很少在岑霜眼里看到那样的目光。
她更多时候是温柔的,是柔软又细腻的,会轻声唤她聿安哥哥。
但像今天这样的闹剧,对岑霜来说并不陌生,所以他毫不犹豫,只觉得岑霜在闹。
他目光沉了沉,越过人群走了过去。
周聿安穿过人群时带起的风都是冰的。
岑霜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不紧不慢地解开自己西装外套的扣子,内里的衬衫还留着昨晚她噩梦惊醒时哭湿的痕迹。
可以往深夜里抚过她长发的手却在此刻钳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能听见骨骼错位的声响。
岑霜忍着痛,松开了林枳。
周聿安见她松开了,但自己的手却还紧紧钳着。
“道歉。”他的声音比大理石地砖还冷。
岑霜看着面前这张熟悉无比的脸,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因为她说了一句喜欢,课余时间就被别人无情地撕毁掉的素描本。
那天晚上周聿安也是这样攥着她的手腕,但力道却是轻柔的,他小心翼翼把新买的颜料摆在她面前。
柔声告诉她。“不要轻易把喜欢透露出来,喜欢什么藏在心里就好。”
所以从那之后,她把喜欢周聿安的事情藏在了心里,谁也没说。
唯独周聿安,因为只有他对自己是温柔的。
可是周聿安会变,他也会变得像十二年前的那些人一样将她的喜欢,无情地撕碎。
岑霜仰起头来,像是将这么多年所有的委屈都吐了出来。
“周聿安,我是你养的狗吗?是谁说的这句话,又是谁欺负谁你瞎了眼没看到吗?”
岑霜眼睛里含着泪,但说出的话却字字珠玑,像是要将他撕碎一般。
他晃了晃神,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一旁林氏的负责人忽然开口,“周总,我们林家的小姐今天在你的生日宴上差点被毁容,你是不是应该给个解释?”
这句话像是一瞬间将周聿安的理智拉回。
岑霜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拎起,她踉跄一下被迫直起身子来,但双腿却因为满地的玻璃碴子没办法站起来。
她像是一个破碎又狼狈的娃娃,被周聿安死死控住四肢。
下一秒周聿安的声音贴着耳际传来:“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尾戒刮过她红肿的侧脸,火辣辣的痛感里,她听见自己精心盘起的发髻散落的声音。
“记住你的身份。”
一句冰冷的话语,像是一记子弹,将过去所有的梦境一枪打碎。
原来不管对周聿安多言听计从,在他这儿,自己永远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但这一句道歉,她永远都不会说。
林枳看着岑霜这狼狈的模样,忽然就笑出声来。
“哎呀,我们就是开个玩笑,不要这样对岑霜妹妹啦,阿聿你也是的,我又没有受伤,你看看岑霜妹妹腿都流血了,快带她去看看吧。”
林枳娇俏的声音响起,周聿安忽然松了手,像是看一个垃圾一样,对着身旁的助理冷漠道。
“带小姐去处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