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握着陈一航的手,轻轻按摩他的手指、手背。
“一航,别怕,这满屋子都是神仙,保佑一航,顺利平安。”
陈一航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被推入麻醉药,全神贯注地看着李想,他在想,如果这是最后一眼,我一定要好好记住他的样子,下辈子,还要再来找他。
两个小时后,陈一航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的第一个人还是李想,李想抱着他,将他保持在仰卧位置,但是……上身没穿衣服。
“你耍流氓啊。”陈一航喉咙干涩,但这句话是带着笑意的。
“哎哟?怎么醒了?”
李想抱紧了他,摩挲摩挲他的手臂。
“我看你发抖,害怕你冷,这不是帮你暖一暖嘛。什么流氓?咱俩是正当关系。事实俱在,你抵赖也抵赖不了了。”
陈一航脑子混乱,看着被子上小鹿小猫小狗和花花草草的绣花,有点呆呆的。
“在哪里?”
李想亲亲他的侧脸,眼神温柔,但有明显的红血丝。
“还在做检查和护理,你醒得太早了。”
“怎么样?”陈一航瞬间提起担忧,这一下觉得疼得难以忍受,一下就哭了出来。
李想赶紧调高止痛泵的流量,抱着陈一航亲吻。如果可以,他真想替他承受这份痛苦。
“很健康,很漂亮,你没看见他,但我看见了。”李想故意说些什么转移他的注意力:“长长的一条,滑溜溜地,像蛇。”
“什么蛇?你不许胡说,你才是蛇,你是小狗蛇。”陈一航放心了些,止痛药起了作用,刚才那几乎将自己拦腰斩半的疼痛好些了。
他气喘吁吁,无力地靠在李想身上,感受着他身躯的温暖。
李想拿出手机给他看,有图有真相,还有视频呢。
“你随时随地记录的习惯真的很好。”陈一航真心夸赞。
李想亲亲他:“你随时随地崇拜我的习惯也很好。”
“皱巴巴的,哪里好看了?我还以为是什么惊才绝艳,比你差远了。”陈一航虚弱地犟嘴:“新生的小鹿最好看。”
“我又不是鹿。”李想抱紧他,一时失笑:“惊才绝艳,你这么想我吗?你可没说过呀。”
“嘿嘿。”陈一航笑起来:“我想说,我忘了。”
但是,他嘴上说不好看,可是李想把手机拿开,他的眼睛又追着,看不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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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着急,一会儿就来了,陈爹爹陪着他呢。”
李想始终关注着床旁监控仪器的数据,刚才有个波动,但现在趋于平稳,他一直居高不下的体温也降下来了。
“一航,感觉怎么样?”
陈一航动弹不了,但稍微挺了挺身子,努力地深呼吸,这一口气吸得很长。
“哎呀,太痛快了,我终于能好好喘口气。”
“好了好了,你的内脏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一切都好了。”
李想眼中含泪,靠着陈一航的额头。
“你辛苦了,辛苦了。从5月18号到12月31号,227天,你总共打了576个肌肉针,831个吊瓶,终于结束了,我们赢了!”
“227,576……”陈一航不敢再回想那是怎样的经历,他靠在李想肩膀上,侧脸摩挲他的皮肤。
“你怎么记性这么好啊?”
李想抱着他,默默流泪,叹息一声。
“两岁的时候妈妈走了,李之圻跟我说,你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她不要你了。我不信,妈妈没有走,他还在我的脑子里呢。我记得她的。我努力想啊努力想,回忆一切细节,妈妈的脸,胳膊,手,她长长的红色头发有着好闻的茉莉花的味道。她脸上有个小坑,是在哪一边啊?我使劲使劲地想,想起来了,是在左边,嘴唇下边,一笑就能看见,是她小时候生水痘留下的疤痕。我告诉自己,一定要记得这些,一定要全都不忘记。那些点点滴滴的回忆,陪着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时刻。”
陈一航抬起手臂,拉住李想的手,怔怔地仰头看着他。
李想这一次没有哭,他看着陈一航,温柔而坚定地笑着。
“那之后,我就习惯了,什么都要记住,什么都是我珍贵的宝藏。”
陈一航心里好酸,很努力地抬手,揽住李想的脖颈,亲了亲他的侧脸。
“你现在有了一个完整的家了,妈妈在天有灵,也会高兴的。”
李想的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涌出来,他抱着陈一航,哭得哽咽难言。
“谢谢,谢谢媳妇儿,一航哥哥。你成全了我,你也救赎了我。”
陈一航也抱紧他。
“也谢谢你,我也有了完整的家了。”